陳糯:“但你就是因為這樣才走的。”
她們除了江梅花欠下的債,也有江梅花留下的和老李的孩子,還是學生的酆理和陳糯負擔不起。
但她一走,陳糯就把二寶送走了,她說:“酆理,你會覺得我殘忍嗎?”
“我和二寶都是你的累贅,我把我的累贅丟下了。”
酆理勾住她的肩,像很多年前那樣,“你沒錯。”
江梅花死得決絕,又丟下一句近乎詛咒的話,多年後陳糯夢中驚醒,還是那句「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蜜蜜」。
酆理失憶休養期間,深夜片段憶起的也是那句你們不可以。
我和誰不可以?
陳糯是誰?邱蜜為什麼是陳糯?
她什麼都想不起來,卻本能地拒絕薑珞的邀約,她心有掛念,忘了也不敢掉以輕心。
陳糯沒有聽到她想聽的答案,剛要說話,有人在遠處喊酆理的名字,似乎是一個小孩需要她。
酆理對陳糯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陳糯站在原地,看酆理彎腰和小朋友說話,以前小孩都怕她,這裡的小孩卻很崇拜她。
她和酆理之間好像隔著的不是草皮,而是裂痕,彼此都走向事業的另一端,仿佛再努力也不會交彙。
“你就是邱蜜。”
有人走到她身邊,疑問也變成篤定,走近的時候帶起了一縷香風,和酆理身上的香薰如出一轍。
陳糯偏頭,和她差不多高的女人站到她身邊,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會:“歌手,就這樣啊?”
對方聲音還算動聽,語氣和友善不沾邊,陳糯也不生氣,問:“你是她姐姐?”
女人點頭,她脖子戴著一般人很少戴出門的珍珠項鏈,耳釘也是同款,重複居然也可以讓人眼前一亮。
比起陳糯作為半吊子明星的歌手身份,站在一起反而是薑珞看上去更有星味。
這點揚草出身的陳糯和崔蔓一樣,一個隻享受舞台,討厭舞台外的工作。
一個離經叛道,成為音樂圈唯一一個副業搞白事的,也讓人對揚草這個地方好奇無比,什麼縣城能出兩個曲風完全不一樣的瘋子。
“我是薑珞,酆理現在的姐姐。”對方紅唇微張,笑得明媚,剛才視頻裡隻是一瞥,陳糯就被她和酆理靠近的妒意衝昏頭腦,現在麵對麵看,發現酆理和薑珞鼻子長得很像。
酆理人如其名,鋒銳無比,也像不好下手的鳳梨,切開才知道裡麵到底是酸澀還是酸甜。
陳糯敷衍地和對方握了握手,直接問:“是你不讓酆理來見我的?”
她穿搭都很簡單,現在的天氣也隻是早晚冷一些。
陳糯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印花是狂亂的手繪圖,褲子寬鬆,鞋也是經典款,出來更沒什麼隨行包,不妨礙薑珞看得出這一套都是褚春曉品牌店的當季新品。很符合這個單眼皮女人的性格,像是亂雪的湖麵,很難起波瀾。
真不知道酆理喜歡她什麼。
薑珞點頭,附帶一句:“是我注銷了她的微信,讓她重新開始的。”
家裡人早就聯係上了酆理,如果不是江梅花出了事,酆理也實在沒辦法了,她是完全不會從陳糯身邊離開的。
隻是這段關係並不堅不可摧,才給薑珞可乘之機。
陳糯不理解這種後天建立的家人關係,她更擔心過酆理被騙了。
隻是現在酆理的狀態和擁有的,已經遠遠不是她們當初開超市能達到的程度了。
不論貧窮富貴,當年和陳糯在一起的酆理,也絕不會走到今天的。
陳糯不想承認自己是酆理的枷鎖,但她確實成了對方邁不開步的原因。
“為什麼?”
陳糯忍不住問,“酆理出事了,什麼都忘了,有必要把她的過去都抹掉嗎?”
薑珞沒有回答,她看向訓練場另一側的目送小朋友開上坡的酆理,像是看到了那一年在賽場飛馳的酆理。
“那條賽道,有後顧之憂的人是開不下去的。”
陳糯惡補過摩托車的知名賽事,酆理的事業在離開她之後達到巔峰,哪怕她也負過傷,仍然完成了環島項目。
但那是第二次。
“玩這些運動的,可以說是亡命之徒,”薑珞看著遠處的酆理,口吻的欣賞異常明顯,“她想贏,但她又跨不過去。”
“和你在一起的那幾年,她生鏽了。”
陳糯很難形容她對薑珞的印象,她現在不像酆理的姐姐,更像是她的經紀人。
甚至比陳糯的經紀人還會商品化客體。
陳糯承認,卻不理解:“酆理是你的妹妹,你不應該希望她身體健康嗎?”
頭發盤在腦後的女人笑了一聲:“我當然希望,但這不是她的夢想嗎?”
“我們全家幫助她實現願望,你不覺得比你和她當年的修車店強多了嗎?”
陳糯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酆理剛和一個教練說完話,她似乎看見了陳糯的目光,和陳糯揮了揮手。
酆理還是那個酆理。
但她現在的家人,並沒有那麼好。
陳糯冷冷地說:“修車店怎麼了?老李沒偷沒搶,也竭力支持酆理的夢想,他很好。”
她直視眼前珠光寶氣的女人,嗤笑一聲:“那時候你們又在哪裡呢?”
“酆理要的家人,從來不是你們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