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巧音又重複了一遍,酆理反問:“她不是叫邱蜜嗎?”
被命運斬斷過的記憶憶起也像磁帶卡帶,酆理頓了頓,“邱還好也不是她嗎?難道英文名也換了?”
紅發的年輕女人巴掌臉,蓬鬆的頭發紮成丸子,和陳糯是相反的類型。
可能粉絲的喜歡也是反差,阮巧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是好早以前的,你不看她微博的嗎?”
鐵粉忍不住分享:“她之前簽名簽錯,後來就改成Nuo了。”
酆理還停留在之前的印象,一聲哦也有些縹緲。
阮巧音發現這個人看上去很有魅力,穿搭也很時髦,但好像沒通網。
雖然聽說家庭條件不錯,自己也是俱樂部的老板們,還沒褚春曉腦子靈光,阮巧音的好感來得快去得也快,此刻已光速下頭。
酆理是有段時間沒看微博了,她拿出手機搜了搜。
係統鍵盤她習慣性地選擇c,下一秒才反應過來陳糯叫邱蜜。
真正的邱蜜早就死在江梅花老家,陳糯死在酆理要告白的那個晚上,又重生成了要做她妹妹的邱蜜。
今年酆理三十歲,十多年過去,回想起來竟然像是上輩子的事。
明明有上輩子的是陳糯才對。
今晚的嘉賓很多,現場的氣氛節節攀升,阮巧音很快投入了火熱的氛圍中,都沒注意身邊的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酆理提前離場,回了L.N俱樂部。
褚春曉在二樓寫總結,聽說酆理回來了還有些詫異。
建築的後半部分是酒吧,褚春曉的辦公室在挑高的二層,還有獨立的臥室。
她一般喜歡在熱鬨的地方辦公。
這一層的風格就很不酒吧,也很不摩托車手,和整體建築的風格也背道而馳。
桌上的蓮花台香爐上還插著一根線香,玻璃窗下卻是舞池的迪廳,酆理也不知道褚春曉什麼愛好,如此清心寡欲。
褚春曉:“怎麼這麼快回來了?本來這個音樂節就是晚上開的,起碼也得淩晨散吧?”
她不喜歡這種場合,但也知道有些音樂節中午就進場了。
酆理倒在沙發上,長腿交叉,和文雅毫不沾邊。這些年就算成熟了很多,仍然難改十幾歲老李希望她糾正的粗獷毛病。
她揉了揉眉心:“吵得我頭疼。”
褚春曉的電腦界麵還是酆理之前采訪的電子刊,還帶視頻的那種。她微微偏頭,看了看嵌在沙發裡的女人,又看看屏幕上的人,“我怎麼感覺才過了半個月而已,你怎麼那麼沒精神了?”
酆理看著單向玻璃外跳動的人群,似乎隔著玻璃和隔音都能感受到現場的嘈雜的,“錦標賽結束我那種……”
她知道褚春曉說的是什麼,手遮住半張臉,吐出疲倦的一口氣:“那根弦就不用緊繃了,什麼投資商、合作方、家長……”
女人的聲音低啞迷人,褚春曉一直覺得酆理像是發酵過的醇酒,年輪藏在裡麵,無人知曉這壇酒到底是什麼釀造的。
揚草隻是一個小縣城,酆理在那裡長大,為什麼又有兩個身份?
酆理歎了口氣:“好累,想休息。”
褚春曉:“俱樂部又不是沒人了,你不能休息嗎?”
“一休息我就……”
酆理頓了頓,笑了一聲,像是自嘲。
“算了。”
褚春曉和酆理聊了接下來俱樂部的發展,三十歲明明和老不沾邊。酆理卻像是隨著賽事事故徹底沒了重返職業賽場的心思,她指導新人,年輕的隊員都很喜歡她,卻沒打算再繼續開下去了。
褚春曉:“你是不是傷還沒好?”
酆理當年的受傷幾乎找不到資料,褚春曉還是在醫生朋友那裡聽說的。
最後一圈出的事故,酆理的肋骨都斷了好幾根,戳進了肺部,差點沒救過來,頭部雖然保護得好,但因為頭盔和機車的損毀,造成了不可逆損傷。
酆理點頭,“那肯定的,我現在進健身房健身都堅持不了多久。”
“不過能活下來就不錯了,感覺想法……”
她看了眼舞池躍動的人群,又落到捧著吉他的駐唱,像是看到了當年亭台間的陳糯。
那時候酆理也才二十出頭,以為天大地大,怎麼也不會有塌的那一天。
但是太難了。
什麼都太難了,超市、高利貸、跳樓。
被留下來的孩子。
每一分鐘的呼吸都在告訴她你需要很多很多錢。
室內的光線並不明亮,沙發邊上的落地燈光線昏黃,褚春曉看了眼酆理,對方似乎在發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唇角微微揚起,明明在笑,卻有些空茫茫的難過。
沒多久酆理就睡著了,褚春曉也沒打擾她。
她找到俱樂部總部負責酆理日常事務的助理,問對方的身體狀況。
那邊回複:也還好,隻是不能從事太劇烈的運動。
醫生建議她好好休養,重返賽場的事不建議她考慮了。
酆理性格張揚,第一印象並不會讓人覺得她圓滑,相處久了卻會發現她的周到和熱心無處不在。
這種熱忱很感染人,褚春曉人在車友圈,偶爾也會看到有人表白職業車手,順帶表白酆理。
就像今晚扒出來的酆理的信息,很多人才知道有人小眾運動也有寬闊的賽場。
褚春曉處理一天俱樂部的事直到淩晨,她本來想叫醒酆理,又不忍心,乾脆下樓了。
結果正好碰見工作人員來找她。
褚春曉:“怎麼了?”
工作人員:“有客人要找……”
還沒說完,她後麵就走過來一個人,對方摘了口罩,一張臉帶著幾分厭世的冷淡,直接問道——
“我找酆理,她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