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的甲板上,齊寶華看著大運河兩岸的美景,還有彈幕裡的爭吵。
可以想見,彈幕後麵的人生活在科技多麼發達的時代。
或許在他們某些人眼裡,大運河的工程不值一提,但它確實是這個世界上開鑿最早、規模最大、裡程最長的人工河。
大運河聯通了南北,不僅人往來方便,更促進商業恒通,大運河兩岸的老百姓生活都提高了。
齊敖靠在這艘客船的甲板圍欄上,“妹妹,咱們不是說好了嗎?直接回科,回家的嘛,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還要去京城一趟?”
齊寶華也是看到了皇太極才想起一件事,葉赫部在被努爾哈赤率兵攻打的時候,曾經向明朝求援,後來,明朝還遣使告誡努爾哈赤,不許他侵犯葉赫。
不過這件事是她在後世記載其他人的事跡中看到的,不知真和假。
齊寶華去京城就是想要知道這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二哥,彆怕,我既然答應爹會在婚期前回去就不會毀約。”
齊寶華都已經和莽古斯約法三章了,就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惹他生氣。
齊敖懶洋洋的說道:“你自己有打算就行。”
說完這句話,齊敖就轉頭看齊四他們捕魚。
齊寶華認真的看了齊敖好幾眼,他真的不一樣了,真好。
齊敖又不是死人,怎麼會注意不到齊寶華的眼神,“是不是覺得我變了?”
齊寶華:“嗯。”
敖勒布的親娘有一半的漢人血脈,長得雖偏向蒙古人,但比起蒙古人添了幾分柔和。
因著這幾分柔和,那時候還頗得莽古斯的寵愛。
要不是她的生母是漢人,現在的福晉就不會是額爾德尼琪琪格的親娘了。
敖勒布的長相比起她,就像隔代遺傳一樣,不僅五官像漢人,就連體格也因為早產的緣故像個柔弱的漢女。
現在的他身體看去還是不強壯,給人的感覺還多添了幾分文氣,眼神卻越來越堅硬。
“妹妹,我現在懂你帶我出來的意思了。”其實吧,以前的齊敖也不是不知道布和上位以後,他再也沒有現在這樣的好日子過了。
隻不過莽古斯的偏心,讓他沒有去爭去鬥的欲望,畢竟早就注定的無果結局足以打消他的野心。
他和布和差了十多歲,小時候莽古斯經常不在部落裡,為了不讓布和忌憚他,對他下毒手,齊敖做了很多出格的事。
這些出格的事在那些台吉的眼裡就是他不堪大任的證據。
有了這些事的打底,誰會追隨他呢。
所以以前的齊敖一直以玩世不恭的態度度日,就是想要讓布和明白,他不想和他爭,也不會和他爭。
可是這次陳家村的事讓他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開的。
雖然他現在還沒有成家,也沒有孩子。
但是他如果不想讓他的子女像陳家村的孩子們一樣,危險來臨的時候隻能逃跑,結果還有可能在路上遇到更大的危險的話,就應該手持利刃。
隻要他有反抗的力量,就算莽古斯不喜他,布和厭惡他,他照樣可以護住他想護住的人,而不是期望他們之間那一點微不足道的親情。
*
齊寶華又一次來到京城,這次的京城比起他們幾個月前離開時的還要平靜。
那時候因為四川石柱土司的事還鬨得紛紛揚揚的,結果現在葉赫部求援的事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齊寶華到了以後,就去京城最熱鬨的茶館聽說書。
這是京城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就像是現代的時事新聞。
現在的內容卻都是一些歌功頌德,甚至連禮部侍郎又吸引了一個揚州花魁的垂青都有不少人在說,可是葉赫部的求援卻提都沒人提。
看來她的猜測是對的,內閣中有努爾哈赤的人。
他在攻打葉赫部之前就已經算到了他們會有的打算並做好了準備。
齊寶華知道了以後也沒有任何反應,她對於努爾哈赤,不,應該說清和明的戰爭沒有任何想法,這是曆史的進程,也是天地的攪動,她不能,也不會去介入。
她來京城不過是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罷了。
如果說齊寶華隻是對繁華的京城人有一種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的觸感。
那麼被跟著齊寶華一路走來的馬千乘和羅一貫,想起他們的一路見聞,再看茶館裡因為說書人的故事裡提到的花魁而賣力叫好的看客們,他們心裡說不出的諷刺。
他們都是出身行伍,從十幾歲就去了戰場上拚搏的人。
他們想要保家衛國,馬革裹屍是他們的宿命。
他們一直以為他們保護的同胞們一定是在讓他們的國家過得更好。
可是不是,他們創造出了越來越多,越來越利己的陋習來維護自己的地位,他們用他們的‘法’來掌控她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