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們真的不去恭迎聖駕嗎?”坐在範文程下首的一個官員問道。
他是今年新晉的進士,自從授官以後就得了範文程的賞識,向來是以他唯命是從的。
他們都知道陛下今日會回宮,可是範大人還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堂上沒有動。
張黔還在等著他的命令,可範文程好似沒有聽到了他的話,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倒是範文寀彬彬有禮的解釋道:“恭迎聖駕?陛下沒有旨意傳來,誰敢妄動?張賢侄你初入官場並不懂這裡麵的規矩,恭迎聖駕是本分,可是陛下沒有傳話臣子私自行動,那又不一樣了,這不是擺明了告訴陛下你知道他的行蹤嘛,要是惹怒了陛下,一個窺視帝蹤的罪名逃不了。”
“這……”張黔不過是擔心陛下進京,他們沒有任何動作會惹怒陛下,沒想到動了會有這麼大的罪行,還好,還好,他收到消息的時候來找了兩位範大人,不然的話他也許就會被陛下厭棄了還不知道因為什麼。
“多謝範參政指教,要不是您隻怕下官犯了大錯還未可知呢。”
範文寀現在任工部參政,雖然是在工部任職,但參政也算得上是高官了。
參政其上是承政,到目前為止六部承政不是滿族貴族,就是蒙古台吉。
這參政一職相當於正三品的六部侍郎,是當初皇太極剛占領京城的時候,範文程奏準的更定部院官製,六部各設滿洲承政一員,下置左右參政、理事官、副理事官、額者章,以協助滿洲承政處理六部事務。
範文程也不知是外舉不避嫌,還是內舉要避親,他隻薦舉鄧長春、張尚、蘇弘祖等人為吏部參政、戶部啟心郎,而範文寀則不在他的舉薦之中。
這也是為什麼範文寀爬了六年多才爬到參政這個位置,有這麼一個大公無畏的親弟弟,範文寀想要出頭隻能比彆人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努力。
範文程聽到範文寀的話倒是抬頭看了他幾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兄長這兩年來做事越來越章法。
按理說兄長不再如以前那樣做事光靠莽,範文程應該高興的,可是看著範文寀和張黔相談甚歡的樣子,又覺得很不對勁兒。
範文程暫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把話題轉到陸聞之身上來。
範文程這邊的官員多在吏部,戶部和工部,而陸聞之那邊的官員多在兵部、刑部和禮部,剛開始可以說的上是勢均力敵,甚至因為範文程是內閣大學士,吏部掌文官銓選、考課、爵勳之政,範文程穩穩壓陸聞之一頭的。
可這三年多來陛下揮師南下,兵部最受重用,陸聞之在朝堂漢臣中的威信直逼範文程。
現在戰事已經進行到尾聲,陛下也回京了。
雖然現在外麵都傳陛下中了毒,但範文程沒有親眼見到,他並不怎麼相信。
以陛下的心性,要是真的中了毒瀕死,這消息隻怕捂得死死的,根本傳揚不開。
就算陛下真的中了毒,以他們這位皇後娘娘的本事,隻要陛下回了宮,就能平安無事。
範文程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知道皇後身邊居然有醫毒高手,醫術比宮中的禦醫還高不少。
雖然範文程暫時還不清楚皇太極裝中毒是為什麼,但是他知道等他‘痊愈’,這朝堂又是一番震蕩。
如今南明大局已定,殉國的殉國,投降的投降,隻等八旗眾將回京,這大明就完完全全成了大清了。
到時候陛下肯定會問策於群臣,他們得提前做好準備,商議好國策,這樣在大朝會的時候才能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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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華扶著皇太極進了內室,解開他的領口,看著已經他身上被血染紅的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