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賭嗎,我賭明天下雪。”
“我賭你生日那天下雪。”
“你是不是看天氣預報了?它都不準的盛周。”
“所以賭什麼?”
“賭——賭嘟嘟嘟嘟嘟嘟嘟……”
“?季許風,你正常點。”
“得了吧,能和我做這麼多年朋友說明你也不正常。”
“……”
就這麼平平淡淡過了幾天,平安日當天,我揉著眼邁進教室,發現桌麵上躺著顆蘋果。
是用硬質的木紙包裝起來的,略顯粗糙,我蒙了一瞬,然後拿起來看了看,沒有任何文字。
於是我問林枝知:“枝知,你知道是誰把蘋果放在我桌子上了嗎?”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彎著眼眸笑:“是外班一個男生哦,又高又瘦,來問我‘請問季許風是坐這裡嗎’。”
我更蒙了,腦內迅速回想,外班的男生,盛周?可是我和他已經互相交換過蘋果了,但除了盛周我也不認識什麼外班的男生。
我看著蘋果遲疑了半晌,最後還是放回了桌洞。
“蘋果?”
上午第四節上完體育課,我和楊譽佳在洗手池洗臉,剛跑完八百米喘的氣都是粗的。
楊譽佳伸手關了水龍頭,抹了把臉睜開眼:“我聽說十五班有個很漂亮的女生也被送了很多蘋果,桌洞都塞不下。”
我往後掀了濕漉漉的劉海:“哎,畢竟是平安日。我倒是沒想到會有人送我蘋果。”
“這也沒什麼啊。”楊譽佳湊過來,看著我說:“我覺得你長得挺好看啊,臉蛋暖白,眼睛算大,唇形也很漂亮,你挺耐看的。”
我怔了下,不是說我長這麼大沒人誇過我,而是我認為楊譽佳已經算非常漂亮,並且漂亮的楊譽佳認為我長得好看。
就……有種,被認可的感覺?
我彎了彎眉眼,剛想對楊譽佳說謝謝,楊譽佳就大聲:“對對對,就是這個表情!特彆漂亮!”
我被震了下,“嗯……謝謝。”身邊人也因為這一聲紛紛看過來,我拉著楊譽佳往回走。
“話說,你不想知道給你蘋果的人是誰嗎?”走在樓梯上,楊譽佳問我。
“我看過了,包裝上沒有署名,送的人也不想讓我知道他是誰吧。”我說,“雖然的確有點在意。”
“哦……”楊譽佳點點頭,“那你想怎麼辦,說不定是想和你交朋友的人。”
想和我交朋友的人。
可是我平時也沒怎麼出現在大眾視野裡,交際圈也不算廣泛,基本上都是本班人。
……這樣一來有點麻煩了。
但是。我皺眉摸了摸心口的位置,為什麼我還挺,高興的。
“啊,對了!”楊譽佳突然想起了什麼,“今天周五吧?明天你生日周六,我帶了你禮物來!”
我被她拉著往教室裡跑,目光停留在楊譽佳腦後跳躍的馬尾辮。陽光透過走廊撒下片片光芒,原來冬天也有太陽。
到教室她翻開書包,遞給我一本筆記本。
封麵很好看,穿著水手服的女孩背對著光源,頭發飛揚卷起,光線與發絲相纏。背景是清藍色和一簇向日葵,配色非常夏天,熱烈又美好。
“謝謝!”我捧著本子說,“我很喜歡!”
楊譽佳鬆了口氣,笑著說:“你高興就好!”
之後我也收到了林枝知和方桐羽的禮物,甚至還有相較之下不太熟的徐謂的禮物,路過同學聽見我們聊天也都隨口說了句“祝你生日快樂啊”。
一直到了下午放學,我和盛周從校門口出來。北方的冬天五點天差不多就暗了,風卷挾著笑鬨聲刮向昏沉天際。
“好餓啊。”盛周歎了口氣。
“你餓了?”我翻了翻書包,想著把自己早上沒來得及吃的麵包遞給他:“那你吃這個吧——”
尾音還沒完,我才看清手上的東西。
——包裝完好的蘋果。
盛周還沒沒看向這裡,下意識接,抓了個空,疑惑的目光轉回來,直直看向我欲收回的動作。
“……”
盛周的眼神瞬間變得非常微妙了,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就像調色盤不同顏色在一起組合,最後還是會變成奇怪的黑色。似乎不用我再說什麼,他也明白發生了什麼。
“平安夜的蘋果。”他輕咬著字。
我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盛周移開視線:“沒什麼。”
我有時候真特彆服盛周這個性格,上帝給人們兩隻耳朵一張嘴是為了讓人少提意見多傾聽。而盛周不一樣,他的嘴不要說少提意見,在這種時候更像被毒啞了,三棒子打不出兩個屁。
我有點煩了,換個話題:“你收到蘋果了嗎?”
盛周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觀察我的表情:“收到了幾個。”
“啊嗯嗯啊,是嗎,那還真不錯。”我迫不及待地想翻篇兒,盛周這個時候奇跡般恢複,不毒啞了:“從剛才起,你在生氣嗎?”
這篇兒過不去了。
我深呼吸:“要說奇怪的是你才對吧,我收到個蘋果怎麼你了!”
“沒怎麼樣我,”盛周說,我注意到他耳朵又紅了,“我就是覺得,不太高興。”
他不看我,我盯著他耳朵看,紅成那個樣子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嗎?
電光火石之間,那一刻,我覺得我悟了。盛周說過平安夜的蘋果有友誼的意思,但是現在彆人還送了我蘋果。
“沒關係的盛周,”我儘量使聲音柔和一點,“無論如何,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作為我的發小,你應該有這個自信。”
盛周:“…………嗯,我知道。”
“那你吃麵包嗎?”翻出來時我確定了確定是麵包才遞給他。
“吃。”盛周秒答。
接下來的一路都有些安靜,盛周嚼著麵包片,我慢條斯理地撕著麵包片的邊兒。
“季許風,你不吃麵包邊也彆塞給我。”
“哦。”
“你明天晚上記得出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