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樓下，我抬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盛周。”我叫了他一聲，他轉頭，彎著眼睛。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大衣，下身是米白色褲子，整個人渾身上下寫滿了兩個大字:清爽。
我看著他扣得嚴嚴實實的大衣扣子，想著裡麵穿的是不是紅色毛衣。
畢竟他真的很愛黑白紅。
今天很冷，寒風抖著灌進衣領裡，我和盛周瑟瑟發抖地挨著往前走。抬眼是冷清的街道和乾枯的枝丫。
突然歎了口氣。
“怎麼了？”
“沒什麼，”我眨了眨眼，“我隻是有點想念夏天。我覺得冬天好冷啊。”
盛周很輕很輕地笑了下。
“不過冬天冷的話，夏天肯定也很熱吧。這兩個季節真是很極端。”
我抬頭，盛周垂下眼，眼神有些認真。
“這樣的話，”他慢慢道，“還是應該想念春天吧。”
天地間沉默一片，萬物都屏息斂聲。
為盛周口中的春天。
盛周的生日是在春天啊。
“……你是在暗示你的生日禮物嗎？”我也非常認真，“要不一會兒到了我去那兒給你買吧？”
神秘的氣氛被打破，盛周抽了抽嘴角:“提前一個半月送，真有你的。”
我眨了眨眼。很多時候我和彆人相處都不太擅長讀空氣，或就算是讀懂也不在意。
但是盛周。我握拳，小指尖輕輕蹭上手掌心。
我想起漫無目的地散步，想起秋天蕭索的落葉，還有掌心溫軟的風。
那上麵的溫度告訴我，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我其實，”我抬頭，“我最喜歡的季節就是春天。”
在盛周驚喜又迷之羞澀的目光下，我猛地拽著他的袖子就跑。
“彆愣著了，這都四點四十五了！”
“等——！咳咳咳咳！！”
剛邁出幾步，我們兩個同時被冷風嗆了一嘴。
不過我反應沒那麼大。“盛周你不行啊，跑操的時候你怎麼辦啊？”
盛周看了我一眼:“不怎麼辦，因為我是班長，不是體委，不是，在外麵帶圈跑的。”
“……”
五點，晨曦城準時點燈，剛剛還灰暗的地方已然燈火輝煌。寒風卷著香氣，連帶著人群的喧囂一起撲來。
晨曦城一共有四層，露天，上下有扶手電梯。不僅吃飯娛樂一體化，能在這裡買到的東西也很多。更吸引人的是這裡種植著一棵年紀很大的古樹，時常有人在這裡直播。
我們剛一進門就發現有人在賣孔雀，綠色鐵籠罩著塊不小的茵草，上麵撒著些米。有兩隻孔雀，一雌一雄，懶懶散散地散步。
我拍了幾張照片，聽見後麵傳來很輕快的女聲:“班長！”
我回頭，看見兩男兩女正往這邊走來，盛周看了我一眼，抬手打了個招呼:“晚上好。”
邀請盛周來的女生笑了笑，目光轉向我的同時笑得愈發燦爛:“你好你好！我叫周勝欣！”
她留著頭短發，說話語速很快，一看就是一個很颯的女生。
我內心好感度上升一百個點，下意識也笑了下，握上她伸出的手。
她旁邊的一個看著就很文靜的女生也伸出手:“你好，我叫劉瑩。”
她有些羞澀，大半張臉埋在圍巾裡，隻露出一雙好看的眼睛。
我連忙也握住，說:“你好你好，我叫季許風。”
後麵那兩男生也依次做了自我介紹，體型偏瘦長不愛說話的叫白承允，熱情主動有些圓潤的叫談言笑。
我看著談言笑，突然想起來好像也是說過幾句話，在九月份布置後黑板時說“就算是二班的季許風也不行”的男生。
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儀式，他們又和我握了握手。
身旁有人笑了下，盛周也伸出手:“你好，我叫盛……”
我重重地拍回他的手。
盛周緩緩收回手，周勝欣率先開口:“哎，要不咱們先逛逛吧，我還是第一次來。”
眾人一致沒意見。她點點頭，率先走在前麵。
我和盛周落後了幾步，看著周勝欣的背影，我小聲和盛周說:“我覺得這個女生比你更適合當班長哎。”
盛周也小小聲:“其實我也這麼覺得……但她想當體委。你一會可以拉著她跑步，她行。”
我點點頭，突然又覺得哪裡不對。
周邊小攤熱鬨非凡，飲品小吃層出不窮。為了迎接新年，人們頭頂懸著不少橫鋪的的紅色布帶，鮮豔的紅與街邊燈籠相應，有些輕輕垂下，遠遠看去倒也算是壯觀。
古樹切碎月影，人群穿行而過。
“……”我張嘴，盛周抬手，輕輕撐起低垂到我頭頂上的一片布，目光仍舊不錯，依然注視著我
我反應過來:“謝謝。”
盛周收回手，點點光影落在他眉眼上:“繼續說。”
我和他對視著，他笑著說，:“你剛才不是想說些什麼嗎？”
我頓了下:“沒——”
“季許風！”周勝欣叫了我一聲，他們已經走到了不遠處的奶茶店。
“沒想到這家奶茶店也開到晨曦城了。”菜單上奶茶種類繁多，我看了看，沒什麼特彆喜歡的。
旁邊正好有賣關東煮的，我點了份。
指尖觸碰到熱度，我先小心翼翼地喝了口湯，那一瞬間我幸福感飆升。
畢竟誰能拒絕在冬天來一份熱氣騰騰的關東煮呢。
再往前走便是古樹下一處賣小動物的地方。
白承允在那兒插著兜看兔子，看上去很有興趣。
“瑩瑩，你家裡也有寵物吧？”周勝欣說。
“嗯，”劉瑩說，“是金毛。”
“真好啊。我也想養狗誒。”
“狗確實是不錯啊，”談言笑摸著下巴，“我家裡隻有烏龜。上次你們來我家不都看過嗎。我倒是挺想養隻貓的……”
我沒看過啊。
我站在籠子前看著貓，漂亮的眼睛、柔軟的皮毛。手指伸進去能得到濕漉漉的嗅聞。
“……季許風，你喜歡貓貓還是狗狗？”
我抬眼，看見劉瑩站在我身旁，眨了眨眼，她笑的時候，唇角會露出一對小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