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我沒抱多大希望的上班級群裡找他,想加個好友,結果還真找到了。看來他也沒有孤僻到隔絕外界的程度。
他頭像是一片灰色,昵稱也是一串亂碼。
——zsjnhfjlhsjyfj。
特彆像用臉滾鍵盤滾出來的一個網名。
我點了下麵的添加到通訊錄,也沒改什麼,直接給他發了個申請過去。然後就把手機放到一邊開始學習。
一直到洗漱完準備上床的時候,我看了手機,發現申請被打回來,連帶著一句“你是?”。
“……”防備心好強的一個人。
我又申請了一遍,“我是季許風”。
等了幾分鐘後,對麵便通過了。我看了眼他的朋友圈,也隻有一行小字。
【朋友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他朋友圈背景也很簡單,是一棵樹。光禿禿的,隻有枝頭上掛著幾片倔強的葉子。像是無意間拍下來的一張照片。
我承認,我的社交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
其他人社交也是這樣嗎?一般人和同桌交流起來是很快的吧?就算是異性,基礎交流也還是有的吧?
我雖然沒有盛周那樣在社交上麵麵俱到,但也絕對不是什麼社交苦手。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最終也隻是釋懷地得出一個結論:管他呢!我反正是努力過了,他不願意我也沒辦法。
日子照舊不鹹不淡的過。
周末。
我閒著沒事刷著視頻,看見一部幾年前的電影,還挺有名,拿過很多獎,故事情節也豐富。視頻裡說最近有重映,我心下一癢,先給林枝知發了條消息,問她有沒有空。
過了一會人回我,一段語音。女生聲音帶著點歉意:“抱歉哦季許風,我今天下午有課。”
然後我剛想去敲敲楊譽佳小窗,就看見她朋友圈發的九宮格,定位在首都。
“……”我跳回購票界麵,直接買了兩張票。
半個小時後。
盛周抱著一桶爆米花,正彎著腰取票。我靠在一旁,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有一搭沒一搭地吐槽他:“你出來的太慢了。”
“好慢啊盛周。你是不是又輸錯數字了?”
盛周還是不急不慢的,抽了兩張票出來,轉過頭溫柔地說:“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正常人都會提前一天訂票。”
我麵無表情地朝他伸手:“把訂票錢轉給我。”
盛周把電影票放到我手心,笑著問我,“行了,哪次我沒轉給你?”看我又要回擊,他緊跟一句:“再不走才是真的很慢。”
周末電影院人很多,許是這部片子太過經典,重映時座無虛席。我腦袋一熱定下來的位置自然也不會好到哪兒去,在最後一排緊靠邊的位置。
盛周什麼也沒說,把爆米花桶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我不甚在意地靠過去吃,讓他猜這是什麼類型電影。
燈還亮著,大熒幕上放著廣告。盛周露出了很認真的樣子,摸著下巴說:“看過這部電影,真的不錯,導演鏡頭色彩特彆漂亮——”
我第一反應是猛地抬頭,“什麼?你看過?什麼時候的事?”
第二反應是威脅,“要是在我看電影的時候劇透,你就完蛋了。”
第三反應是從他腿上拿爆米花吃。
盛周突然把爆米花桶放在了我們兩個之間的扶手上,頓了幾秒才說話,“音樂課的時候放的。”
“啊?”我還想說點什麼。
下一秒,整個世界變暗,熟悉的開幕音效回蕩在廳內,盛周往我這邊側了側頭,“你剛說什麼?”
廳內都安靜下來,盛周把聲音壓得很低。輕輕靠過來的時候,肩膀會貼到一起。
男生體溫似乎天生就是比女生高一點。我又抓了一把爆米花,含含糊糊地應:“沒事。”
電影正式開始。一開始我還狂吃爆米花,後來隨著劇情的深入,我看的入了迷,盛周不拿肩捅咕我幾下,我幾乎就要忘了吃爆米花。
電影故事其實也挺簡單,男主和女主從歡喜冤家變成戀人,又因理念不合而分開。
故事結尾,男女主都各有成就,再次重逢。但隻是在人海中對視,隨即一笑。
至此,電影結束。
廳內燈光亮起,像是象征著一個故事的結束,和開始。
我久久未回過神。一直到走出電影院,回到商場內。我和盛周都是吃完午飯出來的,此時此刻也不餓。這周作業也不多,倒不如閒逛一會兒。
我去買雞蛋仔的時候,盛周就靠在一旁的欄杆上,看樓下穿梭而過的人群。
然後他突然問我:“你說,他們會在一起嗎?”
我眼巴巴地望著在圓鍋裡翻轉,蒸騰出香氣的雞蛋仔。隨口應道:“我覺得不會。”
說完又覺得不妥,又加上幾句:“要是我,我不會和他在一起。”
盛周問我為什麼,我認真想了想。
“因為不合適啊。其實再一見麵的時候,男女主的感情更像是對彼此成功事業的驕傲,和一點點知道已經沒可能的惆悵。”
我說,“如果他們沒重新在一起,慢慢的就會忘記當初的爭吵,而是永遠記住在山頂上跳舞的時刻。和對方在一起的,很美好很美好的時刻。”
“我覺得還是這種好。”我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頓了頓又道,“在一起也不一定是好結局。”
盛周聽完之後衝我笑。
“你笑什麼?”
盛周笑著把目光轉向樓下。“我隻是覺得,剛才這番話真的像你能說出來的。”
我嗆他:“所以你希望他們能在一起?理想主義者?”
盛周翻了個兒,後背靠在護欄上,看著我,很坦然地說:“我覺得,導演設計的結局真好。”
“如果是我的話,”盛周垂著眼說,“……應該會再追一次吧。”
“……”我接過熱乎乎的雞蛋仔,瞥他一眼:“設想不成立。”
他還要說什麼,我搶過話頭:“你又不是那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
所以你的結局怎麼說也不該那樣。
盛周愣了愣,表情微妙的像是下一秒就能笑出來。我指著他,毫不含糊地說:“你這人,真沒啥底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