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叫從屋子裡傳了出來,緊接著就是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似乎女學生在屋子裡遭遇了需要打翻東西的危險。
神父義不容辭地走了過去,卻在門口頓了一下,直覺告訴他,裡麵有危險,不是女學生的危險,是針對他的危險。
他在門口再三確認,之前女學生就是跑到了這間屋子,沒有走錯。
可是,直覺在預警。
神父猶豫之後,打算收回手來,換個方向觀察一下屋內的情況再考慮進入或離開的事情,本來被推開了一條縫隙的門猛地打開了,一條雪白的胳膊套著鬆鬆垮垮的神父服從黑暗之中伸了出來,抓住了神父,一把將門外的神父整個人都扯了進去。
神父被拉得站不穩,幾乎是踉蹌著一頭栽進去的,如果裡麵有一堵牆就在門口,神父當頭撞上去,大概能撞死。
但裡麵仿佛是空的,神父一頭撞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之所以覺得熟悉,是因為這身衣服跟他的神父服一模一樣,一抬頭,拉住他的人的臉也和他一模一樣,這是另外一個神父。
身後的門砰的一聲關閉了。
神父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就被屋內的神父壓在了牆上,控製住了手腳,渾身動彈不得,隻聽得哢嚓一聲,屋內的神父捏了一下他的喉嚨,他的喉結似乎碎掉了,他的口腔迅速充盈了往外湧出的鮮血,又是哢嚓一聲,他的脖子被扭歪了。
隻差一點,他就會被擰斷脖子,死在這裡。
神父閉上了眼睛。
屋內的神父卻忽然摸了摸神父幾乎要裂開的脖子處鮮紅的薄薄的皮膚,用輕巧的刀片割開了血管,血從裡麵湧出來,大股大股的鮮血爭先恐後地落在衣服上,衣領處的布料都被沁濕了,更濃鬱的鮮血的氣味從衣服上飄了出來,像一把即將鑽進大腦的茅草針。
神父又痛又癢。
冰涼僵硬如同鐵鉗似的一隻手捂住了神父的傷口,屋內神父笑吟吟地湊到神父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神父驚訝地睜開眼睛用模糊的視線打量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答應了下來:“好。”
女學生在屋子裡團團亂轉,躲避著滿地的老鼠,老鼠又大又圓,吃得膘肥體壯,看起來非常孔武有力,要不是這裡沒有食物,女學生幾乎要懷疑它們是被人專門飼養在這裡!
她握著自己的兩隻手,左右看了看,扶著牆,踩著歪歪扭扭的小板凳,站在了破洞的床板邊上,靠著木頭樁子,被灰塵嗆得一直咳嗽,連忙伸手在鼻子底下揮了揮,眼睛裡冒出眼淚,臉色漲紅,惱道:“什麼破爛地方!到處都是灰塵,還有這麼多的老鼠,嚇死人了。”
她哭喪著臉,自言自語:“我怎麼出去啊!老鼠聚在這裡不走,沒有地方落腳,神父不過來開門,我就要被堵死了!總不能站在地上看它們怎麼爬上來一口一口把我吃了吧?我太慘了,嗚嗚嗚——”
門忽然打開了。
女學生如蒙大赦地墊著腳尖看了過去,一下子就看見走進來的神父,乾乾淨淨,高興地揮手喊道:“這裡!我在這裡!幫幫忙呀!神父。”
她說著,又被灰塵嗆得咳嗽起來,抹了一把眼淚,對神父抱怨:“不知道這些老鼠在這裡做什麼。”
神父走過來對她伸手:“你下來,先出去。”
女學生點頭,握住神父的手,被冷得一哆嗦,皺了皺眉,惱道:“神父,你好冷啊。”
她說著,從躲避老鼠的高處跳下來,又激起一地的灰塵,再次咳嗽起來,頭昏腦漲的。
神父鬆開手說:“外麵大風大雨的,有點冷也沒辦法。”
女學生點頭,甕聲甕氣地回答:“也是。”
窗外忽然飄過一條黑影。
女學生猛地一驚,看向神父,發現神父正看著不遠處的一扇屏風,屏風後麵似乎有一個人,外麵的光照進來,將一條黑色的影子正好投在屏風麵上,裡麵的人似乎沒有察覺,還裝作屍體似的一動不動。
老鼠都不打算離開屋子,見女學生和神父站在屋子的一角,就轉過頭去,挨個擠到了屏風後麵,那個人忽然動了一下,似乎是坐在很大的椅子上,正看著外麵,隔著屏風與闖入者對視,女學生幾乎以為那個人要說話了,但是沒有。
滿屋子都是老鼠的吱吱吱,連裡麵也是。
那個人站了起來,直直地往外走,看起來不是要繞過屏風走出來就是要推翻屏風出現在他們麵前了。
女學生打了個哆嗦,拉住神父,低聲說:“快走!”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她臉色慘白,說著就要往外走,還想拉著神父一起走。
神父頓了頓,導致女學生第一下沒有把神父拉走,女學生都愣了,沒料到神父不願意離開,心裡疑惑,看向神父問:“還有什麼事?”
她問這話的時候,又看見了窗外的黑影飄過,心裡一哆嗦,忽然想,這該不會是前有狼後有虎吧?進去出來都是要死。那我也不走了。好歹死得體麵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