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夜已經深了,不如我們現在安息吧?”
老鼠變成的女人,穿著一身鮮紅色的新娘服飾,衣袖寬大,腰帶飄逸而長,鞋子藏在袍子底下,輕飄飄的,像踩著一陣風的紙人,鞋子最像是一張紙,很有裁剪得體的輪廓感,連陰影都那麼恰到好處,像是假的,頭發是盤起來的,有一根看起來某一端很尖銳的簪子。
那簪子有點像剪刀的某一部分,銳利的銀色在光芒底下閃了一下,邊沿掛著一個純白色的小圓珠子,珠子邊上是銀絲纏繞的花瓣形狀裝飾,底下微微搖晃著下垂的銀色細長鏈子,有點像一大串不太正常的鑰匙,晃動的時候會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如果被這種東西靠近,或許會被那拔出來的簪子殺死。
神父站起身來,打量老鼠女,躲開了對方的襲擊。
女人第一次伸出手來想要把神父抱在懷中,沒有成功,站在床邊,目光落在床板上微微帶有褶皺的床單和被褥,麵上露出一點顫抖的笑意,迅速轉過身來,又是一陣風衝著神父的麵上吹了過來,那女人直勾勾盯著神父,小碎步靠近了神父,喊道:“郎君!郎君!”
神父問:“你糾纏我是為什麼?”
女人用袖子擋住了臉,微微一笑,像是偷偷躲起來在暗中用牙齒咀嚼肉骨頭的老鼠在打量新的獵物,目光上下掃視了神父,眉眼都是彎彎的,像含水的秋月,眼神卻能讓人不舒服,鼻子在衣服後麵,一點也看不見,嘴唇蠕動了兩下,鼓起來的臉頰裡麵有東西在活動。
哢嚓哢嚓——
女人好像在神父麵前光明正大吃什麼不能吃的東西,看神色,甚至有些炫耀的意思。
雖然神父現在還不知道它在炫耀什麼,但可以猜測,它現在吃的東西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大概對其他人來說,也不會很好吃的東西。
最不安全的猜測是,女人嘴裡包裹著人肉。
但它沒這麼說,神父就當沒有,總不能現在走出去對外麵的人說,你們起來,聽我說一句話,我要說的事情是,我們之中有人可能已經死了,死人的屍體被老鼠帶走,吃掉了,就在我們身邊,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我們睡著覺的時候,屍體就被老鼠吃沒了,你們千萬要小心。
彆說他們能不能聽進去這話,隻看他們之前聽神父囑咐看規則的反應樣子,就應該知道,對他們說這些話,有害無益,他們要是聽完了這些話,覺得這裡非常不安全,立刻就要跑出去,恐怕會引來新的事件,就算他們不跑出門去,隻是驚慌失措到神經錯亂,先殺隊友就不妙了。
有些人精神崩潰之後,首先要殺的人就是自己身邊的人,嘴裡還會說,既然我們堅持的一切毫無意義,那我們現在就去死,免得被彆的東西殺了之後,還會變成更恐怖的東西去助紂為虐,去死!
那就更不妙了。
神父注視著女人。
女人嘻嘻嘻笑了一陣子,好像終於笑夠了,撓撓頭,有些疑惑又惆悵地說:“郎君,郎君啊,你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啊?你已經是我的郎君了,還能是因為什麼呢?當然是因為你不聽話,直勾勾地盯著我看了好久,大家都知道你喜歡我,族人就把我送到了你的房間來與你完婚!”
神父疑惑地皺起眉頭問:“因為我看了你,你的族人就覺得我喜歡你,所以把你送到我的房間,今晚完婚?”
女人點了點頭:“是啊,是啊。”
她嘻嘻笑道:“還能因為什麼呢?”
她的聲音越來越尖細了,聽起來叫人不太舒服,神父皺了皺眉,又問:“這是不是太草率了?你今天才看見我,總不可能之前就喜歡我,你不覺得委屈嗎?你不擔心自己以後後悔嗎?你不難過自己被族人就這麼丟過來像丟垃圾一樣嗎?你不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嗎?”
女人皺著眉頭,惱道:“你在說什麼胡話?要我現在就殺了你嗎?你嘴巴放乾淨一點!我的族人不可能拋棄我!我全族上下的人殺了你們所有人也不會拋棄我!我隻是出嫁不是死了!我現在已經後悔選擇了你這樣的人了,你居然第一次見麵就說我是垃圾,我要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