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間屋子都被破壞,神父無所遁形。
老鼠女人哈哈大笑,用尖銳的聲音喊叫:“去死!”
神父問:“你不覺得這房間奇怪嗎?按照你的力氣,這裡早應該垮了。”
老鼠女人道:“這有什麼可奇怪的?你以為這裡是隻需要力氣就可以破壞的地方?當然不可能了!如果是那樣,怎麼配叫鬼神廟?你以為世上都是垃圾嗎?哈哈哈!”
神父躲開了它的又一次攻擊,緊跟著問:“你的族人為什麼沒有來?你不是說,它們都很關心你在乎你嗎?現在它們根本不出現,是為了什麼?”
老鼠女人喊道:“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彆想挑撥離間了!我告訴你,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我的族人也會活下去,我們還會活下去,活到天荒地老,活到海枯石爛,活到天崩地裂,活到宇宙洪荒全都爛掉,哈哈哈!哈哈哈!”
神父問:“既然你對你的族人這麼有信心,你怎麼好像從來沒有想過,它們可能幫忙?因為它們放棄了你?因為它們不在乎你?因為它們認為出嫁就不再是族人?”
老鼠女人幾乎氣笑了,蹲在原地,蓄勢待發的模樣,眼看著下一秒就要撲過來了:“少說些廢話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氣死了我,你就可以逃出生天!你以為事情那麼簡單嗎?”
它說著,立刻跳了起來,像青蛙那樣伸長了雙腿,露出青紫色的皮膚,乳白色的黏液,滴滴答答往下掉落的灰白色渾濁的臭水,白綠色的薄膜,淺淺的露出皮膚一點痕跡的綠豆似的指甲,有那麼一瞬間,渾身上下都鼓脹起來,像蟾蜍身上的疙瘩包,一個接一個,破掉。
噗嘰噗嘰——
那些破掉的疙瘩裡麵流出黃色的膿水,散發著一股下水道的惡臭味,仿佛可以聞到爛掉的蘋果和一堆混合著湯湯水水的廚餘垃圾,血紅色的嫩肉一顫一顫的,從裡麵擠出來,就像是一條格外好奇的細長的蟲子從傷口的位置探出頭來了。
滿屋子都被那種臭臭的黏液鋪了一層。
要不是神父躲得快,他也得被潑一層。
整個屋子都被腐蝕得斑駁,顏色不一的牆紙一點點脫落下來,露出背後豔紅色的乾涸的人形血跡,那人形似乎還在準備逃跑,左右張望著,發現了一條路,要衝過去,但是沒來得及衝出門去,就已經死在了這麵牆壁裡麵。
或許這種情況不符合建築要求,但不知道就等於沒有。
所以它在這裡孤孤單單死了很久。
老鼠女人見了這東西,也覺得不舒服,衝上去就將那個人形血跡旁邊的牆紙撕爛了,用尖銳的長指甲紮進牆壁裡,一陣亂動,攪和水泥似的,抽出了斷掉的指甲蓋和手指頭,隻聽得轟隆一聲,牆裡麵那血色人形像水中倒影似的動了一陣,爛掉了。
老鼠女人鬆了一口氣,好像這樣就安全了。
它轉過頭來,又一次看向了神父。
神父知道再這麼拖延下去,最後受傷死亡的隻會是自己。
他喊道:“你說即使過了今天,我也還會被老鼠找到,因為老鼠娶親逃不開,可是,這本質上不就是你們找不到人嗎?你們連一個人都找不到,不是更證明了你們的無能無用嗎?”
老鼠女人嗤笑道:“那可不見得。”
它跳了過來,休息了一小會,體力已經逐漸恢複,不介意貓戲老鼠似的讓神父放鬆,過一陣子,神父就是滿屋子亂跑,也逃不出去,它完全不必擔心到手的肉會自己長翅膀飛掉。
因此,它順口解釋說:“你已經被打上標記,是屬於我們老鼠的人了,不管是生是死,是逃到天涯海角爛掉還是自己乖乖走回來認命,你都屬於老鼠,人或許看不出來,但稍微有點眼力見的東西,都能一眼看見你的標記,你不說話,大家也都知道,知道了這件事——”
它噗嗤噗嗤笑了起來,前仰後合,好像很高興,說話都斷斷續續:“誰還會幫你呢?大家都會讓你儘快回到老鼠的族群之中成婚,結了婚,就是老鼠的人,以後都是老鼠,永遠都是老鼠,逃不開,走不掉,死也是老鼠,埋在老鼠的墳地裡,一把火燒了,還是老鼠的骨灰。”
老鼠女人笑得在地上打滾,將滿地的東西都壓了一半,那些東西在它的後背底下嘎吱嘎吱亂響,漸漸變成細碎的粉末,又和那些粘稠的液體混在一起,變成一堆黏黏糊糊發臭發爛看起來就很糟糕的垃圾貨色,如果正常的皮膚碰到了,可能都會直接露出骨頭。
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神父看著滿地的臟汙,漸漸靠近的老鼠女人,皺了皺眉,有種反胃的感覺。
老鼠女人覺得自己勝券在握,麵皮抽搐了一下,露出了比之前更溫和一點的笑容,張口說了更叫人反胃的話:“我都是為了你好,才說這些,我把你當自己人,才跟你解釋,你要是想好好過日子活下去,你就應該跟我結婚,我們不會虧待你的,郎君~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