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神父定睛一看,發現他們雖然痛苦,身上的皮膚卻也沒有恢複正常,反而是往下掉落木質皮屑,就像是被刨刀掛過的木頭屑在漫天亂飛,伴隨著吭哧吭哧和呼哧呼哧的聲音,他們的身體裡流出血液來,這些血也不多,都卡在他們的手指指甲縫隙裡,像剛挖下來的疙瘩。
神父極力往身後的牆上靠了一點。
但這裡已經沒有更多的位置了。
他乾脆把手裡的牌子掛在了麵前,村民往後退得更直白了一點,身體越發顫抖起來。
這麼僵持了一段時間,眾人都躺在了地上,哀嚎一陣子,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看起來是死了,實際上沒有死,神父突然就找到了燈的開關,按了下去。
有那麼一瞬間,眾人的身體表麵都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就好像是一潑熱乎乎的油澆在了他們的皮膚上。
他們身體顫抖著從地上坐了起來,皮膚有顏色斑駁的痕跡,看起來受傷很嚴重,但是伸手一摸,那些隻是痕跡,或許過一陣子就會好起來,也有可能不會,那他們就得一輩子都帶著這種東西了。
神父皺了皺眉。
他走上前去,將規則牌子掛回柱子上,轉過身來,眾人都從地上哎呀哎呀地扶著自己的腰或腿,慢慢爬起來,皺著眉頭,互相看看,驚訝又有些驚恐:“你們怎麼回事?”
他們看著自己的手,也不由得發出自言自語地問話:“我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看向了神父。
隊長和女學生躲在旁邊,還沒有急著出來,又藏得低矮,村民就都沒有看過去,好像是一開始就沒有發現這裡還有兩個人,也或許是,他們覺得這兩個人沒有用處,找他們問也得不到答案,不如找神父。
神父回答:“你們違反了一條規則,就變成這樣了。”
神父注視著他們身體表麵的疤痕,忽然想,也許違反一次規則並不會死,隻是會被鬼神廟留下標記,身體上斑駁的皮膚就是證明,如果這些顏色侵蝕了本來的皮膚,就等於這個人已經被鬼神廟留下來了,不能再帶走。
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村民麵麵相覷,喃喃道:“我們違反了規則?什麼規則?什麼時候違反的?怎麼違反的?我們都不記得了。誰知道?誰出來說兩句?”
他們開始討論起來。
“我記得,好像是有什麼規則。”
“我看了一眼,不記得有什麼規則會讓我們變成這樣的。也有可能是我記錯了。”
“我不知道,我聽說要看規則,但是一點都沒有記,我都睡了一覺了,怎麼可能記得?”
“咳咳咳——我的喉嚨好不舒服,你們呢?”
“手臂很酸痛。”
“我的腿有點瘸,好像撞上了桌子。”
“我的頭開始痛了,好像很久沒睡覺。”
眾人看向了神父:“能不能說得更清楚一點?”
“本來在打掃衛生,之後要準備吃飯,桌子被打翻了,食物落在地上,滿地都是食物殘渣,燈突然關了,不知道是被人關的,還是出了故障,這種情況就算是違反規則了,因為規則有一條就是:‘吃飯必須開燈’。”
“我們也沒來得及吃飯啊?”
“那就要看規則怎麼定義吃飯這件事了,如果規則認為,餓了想吃東西又觸碰了食物就算吃飯,那這個時候關燈,就是違反了規則。規則不是我定的,違反規則的也不是我,我當時沒有碰到食物,還不算在吃飯。
但因為關了燈,我也在關燈的範圍之內,也被算進去,受到了影響,這完全是無妄之災。”
村民嘀咕:“難道不能躲到其他地方去開燈?”
“之前沒有找到開關,也到不了其他地方去。”
神父回答。
村民之前都神誌不清,現在也想不起來事情,聽了神父說明,隻能點頭,想要回房間去休息,就三三兩兩走了。
隊長瞪大了眼睛,忽然挪了挪位置,對神父低聲說:“小心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