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下子從橋上掉了下去,女孩也差點被拉下去,也不知道是她一時間沒有拉住,還是手太滑了被掰開了,神父一個箭步衝過去,把女孩拉住了,女孩費勁地從橋邊上爬回來,喘了一口氣,覺得周圍鬨哄哄的,對神父問:“不如我們下去看她一眼?也許還能看見屍體。”
神父點頭同意了。
女孩就第一個跑了下去。
其他人覺得沒有意思,看了一陣子,就自己散開了。但這裡還是比其他地方更熱鬨一點。
神父跟在女孩身後,女孩跑到了水邊上,找了半天,在一塊石頭旁邊,找到了頭破血流的女人,女人已經陷入昏迷了,看樣子隻剩下最後一口氣,是現在送去醫院都完全不可能救回來的樣子。
女孩抱著女人,晃了晃,試圖救她,試了一陣子,以為沒有救了,遺憾又失落地歎了一口氣,鬆開了手,想把女人平整地放在地麵上躺好,女人突然咳嗽起來,往外吐出兩口嗆到的水,就迷茫而顫抖地睜開眼睛,望著天空。
她大概是被天空的亮度刺了一下,就開始流淚。
女孩被她一言不發流淚的樣子嚇到了,連忙把她又抱回懷裡,緊張地問:“沒事吧?”
女人沒有回答,但微不可察搖了搖頭。
女孩說不清什麼心情,突然就難過了,哭道:“你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
女人張了張口,吐出一口血來,卻抓住了女孩的衣服,似乎要說什麼。
女孩把耳朵湊過去,小心翼翼問:“你要說什麼?”
女人說:“橋上,炸彈,走。”
她死了。
女孩大哭起來,抹了一把眼淚,將屍體放回了水裡,起身離開了。
本來她想把屍體帶走,但是,大街上帶著一具屍體,不太合適,火葬場又不知道在哪裡,不如就順水去了,省事省力,再說,女人本來就是要跳進水裡去的,再回到水裡,都已經死了,大概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神父說:“我還有事。”
女孩說:“那你走吧。我自己回家。”
神父點頭,離開,半路上見到了不知道怎麼有點慌不擇路的少年。
他看起來像是過來找神父的。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背著我逃跑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少年罵道:“這個見了鬼的地方。”
神父問:“怎麼?”
少年驚訝地問:“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他壓低聲音喊道:“有人要殺你,他們還說,要把你送到手術台去摘除器官,如果你沒死,就把你賣到沒人知道的隱蔽地方去打黑工,你要是死了,就把你的空殼屍體送到地下是配陰婚,完了再挖出來,送到醫院去,賣一個骨頭架子的好價錢,反正人都死了,也認不出來。”
神父挑了挑眉。
少年左右看了看,更加緊張地加快了語速說:“我不是危言聳聽嚇唬你,我聽見的時候,他們就是這麼說的,我嚇壞了,連忙轉身要逃跑,可是,不小心被他們發現了,我還聽見他們說,因為我跟你是一起來的,所以連我也要抓住,反正都可以賣錢,誰會嫌棄自己錢多呢?”
他試圖拉住神父:“我們現在就快點離開這裡吧!”
他嘟嘟囔囔:“反正醫藥費也付過了。”
神父把手一收,沒讓他抓住,往前走說:“可以。”
少年追著神父說:“我這次可是被你連累了。你之後要是有機會要補償我。”
神父說:“這不是風水輪流轉嗎?有什麼好補償的。你的醫藥費還沒補償我呢。”
少年瞪大眼睛:“那能一樣嗎?要不是你,我現在不至於流落街頭,還被人追殺,但是,你不給我醫藥費,醫院最多把我趕出來,也未必把我怎麼樣,再說了,醫藥費又不多,要是把一個大活人拆了賣了,再等死了多賣兩次,那可是很貴很貴的。總有人需要這些東西。”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問:“難道不是?”
神父說:“我們是一起來的,本來你身上沒錢,住在醫院,你不付醫藥費就得我付,是我被你連累,現在,你不在醫院了,你不逃跑就得被抓住代替我,是你被我連累,說起來本質都是一樣的,不過是誰被誰牽連的問題。
你牽連了我一次,我牽連你一次,離開這裡,什麼事情都沒有。有什麼可補償的?你彆得寸進尺,一開始是你把我綁起來的,要不然,我還不至於落在這裡,要是這麼看,你是自作自受,我是不欠你的。我早就應該在海上把你丟下去,這樣我就安全了。”
少年被哽了一下,覺得自己有點無話可說了,他望天望地,最後搖了搖頭,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