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落日熔金。
李書站在山腰處看著下方發生的鬨劇。
“喲!看這小瞎子,這不是上官家那位棄子嗎?”
“一個瞎子,還修什麼仙,早日滾回你那朔北老家吧。”
幾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把人團團圍住,處在中間的少年身形高挑,一條白紗覆眼周係於腦後,手中一節筆直的枯枝被他攥在手中靜靜的停在腳下,他似乎看不見。
“廢什麼話,要打架就來。”
聲音出口,是不同於年齡段的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讓人覺得他似乎許久未曾開口了。
少年手中一節枯枝,身姿挺立,哪怕麵對比他強大的多的同門,也不曾後退半步。
他堅毅、倔強,寧死不屈——
眼看著男子就要再次遭受一頓毒打,李書手中靈劍握緊,平白生出了些惱怒之感。
李書知道,他便是書中所寫,那個叛門而去與魔為伍的上官祁。
日後他會成為新任魔尊,與男主作對爭奪女主的關注,並作出一係列強取豪奪事件的反派男二。
宗門之中常常有同門相欺的事情,但因著有利於激發他們的競爭力,爹爹便沒有過多管束。
如今事情發生在她眼前,看著那渾身傷痕,連眼睛都瞎了,卻還倔強頑強站著的男子,她的心中顫了一瞬。
她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遠遠不是結束。
他還會經曆冷待、辱淩、墜崖、修為被廢等等一係列可以激發人黑化值的事情,最終性格扭曲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頭。
“拿個枯樹枝就想當劍使,也不看你拿不拿得動劍。”
圍著他的人顯然對他的傲氣很是不滿,一腳踢開了他手中的樹枝,樹枝飛出,在他的手心狠狠地劃了一道,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
“夠了。”
李書飛身落下,男子手掌的血跡狠狠地刺痛了她。
“小師妹,你怎麼來了?”顯然,在清心劍宗沒有人會不認識她,掌門最疼愛的小女兒李書。
上官祁收回微微顫抖的手,隱於寬大的衣袖之間,對著聲音來源處行了一個平輩禮。
“此事就此作罷,這人我帶走了,若再讓我看到你們欺負人,我就稟告爹爹。”
女子清冽孤傲的嗓音讓眾人心尖一顫。
這小祖宗怎麼今天為這廢物出頭了,他們心中叫苦不迭,卻不敢輕易得罪。
“小師妹,我們這也是奉命行事,這朔北上官家……”
上官家乃是朔北皇室,族中爭權,繼承人死傷大半,最後皇位落到了十九皇子手中,也就是如今的朔北王。
對於擁有繼承人資格卻遠離朔北,進入清心劍宗的弟弟,他也不肯輕易放過,礙於清心劍宗威名,不敢輕易對其弟子下手,便送了一個資質頗高的族中弟子來,指使嗦擺同門相爭。
“什麼上官家,你怕得罪上官家,就不怕得罪我嗎?”李書掃了他一眼,冷聲道。
這話說的重,在清心劍宗,那是任誰也不敢輕易得罪她的。
“師妹說的哪裡話,咱們都是一門子師兄弟,怎麼會與你為敵呢?”
“好了,這人我帶走了,上官溪若是要人,讓他去找我便是。”知道他們做不了主,李書也無意與他們多言,徑直走到男子身邊,伸出手隔著衣服拉住了他的手腕。
男子身形欣長,清臒。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身白衣,纖塵不染,蒙上了紗布看不見眼睛,俊美易碎。
被她輕輕一帶,踉蹌一下,感受著手腕處不容拒絕的牽引,上官祁眉頭微微皺起,也隻能跟著走了。
作為掌門之女,李書有整整一座雲霞峰為住處,她把人帶到此處,輕聲安慰道:“彆怕,以後我保護你。”
上官祁微微轉動身形,眼前的黑暗讓他隻能憑借聲音識人斷物,他不知道這女子出於何意救下他,但知道她的身份,他沒敢輕舉妄動。
“你就住在偏殿吧,他們不敢找過來的。”
縱然覺得此女不安好心,但現下的情況是他雖然外表看起來還好,但卻是一身的內傷,經不起折騰了。
“多謝。”他再次開口,聲音仍是那般低沉。
少年清冷的態度並不讓她意外,在這炎炎夏日,倒讓她心中染上了一層熱切,隻覺得他是被人傷得深了才會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暖熱他的心。
這清冷出塵的小師兄不過是還沒有感受過人間的溫暖,她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墮魔,她會撫平他的傷口,不會讓他覺得人間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