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眠和她娘走後,大夫人才得知,是她那不成器的小兒子故意撞斷了阿眠她爹的腿,不由怒罵:
“真是色令智昏,我怎生了這樣一個紈絝,在府內竟敢公然行凶,這傳出去還有什麼名聲。”
“夫人息怒,不會有人亂嚼舌根的。宋管事說了,是馬匹發瘋,撞斷了下人的腿。”
“賞宋管事十兩紋銀,這事他辦的不錯。再給我關三少爺五天禁閉,他怕是真惦念上那丫頭了,這段時間絕對不允許他出院子,知道了嗎。”
大夫人揉了揉額頭,兒女都是債啊,這一群不省心的,“還有,傳我的話給三少爺,不允許他再動阿眠和阿眠的家人了!。”不過今日這事,他倒是歪打正著了。
阿眠從大夫人那剛回到家,府醫就到了。萬幸,阿爹傷的不是很重,隻要好好修養,將來與常人無異。阿眠煎好了藥,喂阿爹吃下,大約半個時辰過後,阿爹醒了。阿娘從廚房去提晚飯,其中竟有特地給病人吃的粥和骨湯。今日發生了太多事,大家都受到了驚嚇,阿眠自己心裡也是亂的很,就沒有跟爹娘講自己要進宮的事。一家人吃過晚飯就早早歇下了。
翌日一早,就有繡娘就來給阿眠測量,要給她做幾套進宮穿的衣服;大夫人還賞了她幾套頭麵和一些上好的藥材。想起昨天的粥和骨湯,阿眠覺得有些諷刺:這打一棒再給顆甜棗的做法,大夫人用的可真熟練,而自己還不得不感激這顆甜棗的恩惠。
待繡娘走後,在爹娘疑惑的眼神中,阿眠將昨日的事簡單講述了一遍。
“眠兒,真要進宮。”
“娘,這是沒法子的事。你也看到了,昨日你們接連出事,我要是再不同意,今日可能就輪到阿弟了。”
“可那宮裡,哪是什麼好去處。”
陸眠的爹叫陸大,是個農夫,不懂得什麼道理,但他也知道,皇宮那是比候府更威嚴高貴的地方,女兒進宮當差,肯定比候府危險。
“芸兒,彆哭了。我們都是做下人的,主子發話了,哪容的阿眠拒絕。你把家裡的銀兩合計合計,都給眠兒帶上。”
“爹,不用了,大夫人會給我準備銀兩的。”
柳芸聽著女兒的話,越想越不對,若是進宮去伺候候府大小姐,大夫人怎會又送衣服又送頭麵,還送錢。她眼神一凝:“眠兒,你是不是被大夫人看到臉了,你跟娘說實話,此次進宮是不是要去幫大小姐爭寵?”
阿眠沒想到她娘竟然猜出來了,“娘,也不一定。說不定大小姐不願我去伺候皇上,或者皇上根本看不上我呢。說不得我隻要在宮裡安安穩穩地當幾年差,就可以出來了。”
柳芸一聽就知道這是安慰她的話,女兒的容貌連同樣為女子的她看了都驚豔,更何況男人呢。她願以為,隻要小心謹慎,熬到出府嫁人就好了。可現在看來,這侯府,對眠兒來說,已經不太安全了。
柳芸慈愛的看著女兒,為母則強,這個時候她反而鎮定了下來:“眠兒,我撿到你時,你瘦瘦小小的一團,躺在路邊,發著高燒,人家都說你救不活了,讓我不要管你。可我不信,我不眠不休地守了你三天三夜,給你擦身胃藥。第四天,當你睜開雙眼時,阿娘真是高興啊。轉眼,你都是大姑娘了。爹娘無用,給不了你錦衣玉食,也給不了你儀仗,這麼多年還要靠著你在候府裡幫我們謀劃。我知道你最是聰明,既然進宮已無法避免,那就去接受它。眠兒,你要記住:當初那麼多人都說你活不了,可你最終活下來了,平安長大成人。這次進宮,你也要活的好好的,不必為爹娘擔心。”
柳芸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撫摸著阿眠的臉,“其實,你這般容貌,說不得在宮裡才是最安全的。這支釵我幫你還給李家吧。”
聽到這裡,阿眠撲向柳芸的懷裡,失聲痛哭。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娘在這,娘抱著你。我的小阿眠啊…”柳芸說著說著,嗓音哽咽,無聲落淚。她的眠兒啊,心裡肯定有許多的委屈。
阿芷看著姐姐在哭,她撲過去抱住姐姐,“姐姐不哭,阿芷給姐姐買糖吃,阿芷有好幾個銅板,阿芷還給姐姐唱歌聽。”
陸大看著抱在一起的妻子和女兒,恨恨地錘了錘拳頭,是他無用啊!
那日哭過一場,阿眠的心情輕鬆了許多,她本也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性子,這兩日趁著空閒,一家人又都在,她陪著爹娘說了很多話,又陪著阿芷到處玩,還抽空給阿弟做了一套衣衫。柳芸和陸大自是強顏歡笑,不想讓女兒擔心。
今日吃完晚飯,阿眠準備去一下老夫人院子,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下,再跟鳴柳告個彆。明日,她就要去大夫人院裡了。
送阿眠進宮的事,大夫人和侯夫人都瞞得緊,所以鳴柳咋聽到阿眠要離開候府去宮裡伺候大小姐,傷心地不得了。阿眠哄了好一會才把人哄好,二人說了會話,又叮囑了鳴柳一些事,阿眠便準備離開了。自始至終,都沒看到鳴鶯,鳴柳還奇怪了下,今日可沒輪到她值夜。不過,阿眠對此並不關心,她爹爹的腿沒事,她也就不想找鳴鶯的麻煩,不過這可不代表阿眠想看見她。
從老夫人的院子,到下人院,中間要穿過一個假山花園。現天色已黑,周圍也無下人走動,花園裡很是幽靜,阿眠不由握緊了手中的燈籠。快走到花園中間的位置時,阿眠突然被一雙手給拉進了假山裡,手裡的燈籠掉落在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