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鳴柳的聲音,阿眠依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阿眠姐姐,三少爺已經走了。阿眠姐姐…”
“鳴柳,我在這,我在這。”她感覺自己的腿是軟的,根本抬不起來。
鳴柳循著聲音,找到了躲在假山洞裡的阿眠。
當她看到發絲淩亂、衣衫不整、滿身狼狽的阿眠時,差點哭了出來。
鳴柳解開綁著阿眠手的帶子,扶著她走出假山,一邊走一邊給她解釋:阿眠離開不久,鳴鶯就回來了,神情裡帶著些痛快。鳴柳跟她說了幾句話,提起了阿眠姐姐以後不會在老夫人院裡當差,今日剛來跟她道彆的事。鳴鶯聽了毫不在意,還說著阿眠活該、假惺惺之類的話。鳴柳指責鳴鶯忘恩負義,兩人就這樣吵起來了。吵著吵著,鳴鶯氣急了,說了一句:過了今晚,還不知道侯府裡有沒有阿眠這個人呢,你再對她衷心又有什麼用。鳴柳一聽覺得不對,可是鳴鶯卻不再說話了。
“我想起那天,阿眠姐姐你來求老夫人時,鳴鶯說的話,心裡就有了不好的預感,趕忙出來尋你。走近花園,我發現周圍四處都無守夜的小斯,怕是事情不大好。就扯個謊,說老夫人尋你。”
“鳴柳,你畫的我的小像放在哪?”阿眠此時的聲音十分平靜。
“啊,我放在床頭小箱子裡。”
鳴柳是十歲時被人牙子賣進侯府的,剛進府不久,她不小心衝撞了侯府的一位姨娘,那位姨娘是個跋扈的性子,她要奴仆打鳴柳20個板子。才十歲的小姑娘,20個板子就是要了她的命。阿眠此時恰巧路過,就幫她求情。那時阿眠已是老夫人身邊得用的大丫鬟,那姨娘看在阿眠的麵子上,隻讓奴仆打了十個板子。之後,是阿眠姐姐給她送藥送吃的,各種提點她,才讓她活著渡過了剛入府時那段艱辛的時光。自那時起,鳴柳就把阿眠當作自己的親姐姐。
“三少爺有我的小像。”
“阿眠姐姐,我沒有”鳴柳搖頭,她怎會將阿眠姐姐的小像給三少爺。
轉而她想到了什麼:“是鳴鶯,她怎敢,三少爺可是”她不好公然說主子的壞話,轉而恨恨地罵起了鳴鶯:”這個賤人,她的良心被狗吃了嘛。”
鳴柳有一雙巧手,畫的花樣子格外好看,小像更是傳神,而她給阿眠畫的那張小像,額前是沒有碎發的。
“阿眠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留著那小像的。”鳴柳說著,眼淚落下來了。都怨她,不然姐姐怎會遭這無妄之災。
“不是你的錯,錯在我太傻,太天真了。鳴柳,扯謊時你怕不怕,要是三少爺不信你”
“怕的,可是我更怕姐姐出事。我怕我來晚了”
阿眠看著滿臉擔心之色的鳴柳,乾涸的心淌過一陣暖流。
“扶我去大夫人那兒吧。”今日如果鳴柳沒有找來,她不是被侯府發賣就是要被沉塘了。成為三少爺的妾,隻有傻子才相信這話。世家大族最注重臉麵,一個丫鬟跟未婚少爺苟合,不論事實是怎樣,那個丫鬟都得在這侯府消失。而鳴鶯,估計很樂意證明是她主動勾引三少爺的吧。
到了大夫人院外,阿眠讓鳴柳先回去,今日這事,鳴柳不能慘合進來。大夫人更不會樂意看到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在場。
大夫人尚未就寢。她看著跪在腳下衣衫不整、滿身狼狽,毫無生氣的阿眠,十分頭痛。那條帶子,她一眼就認出來是睿兒的。真真是個孽障,一點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阿眠,好孩子,受苦了,彆跪著了。月季,趕緊將阿眠扶起來。”
阿眠避開了月季想扶她的手,朝著大夫人叩拜下去,“夫人,奴婢知道府裡的規矩,要打要罰全憑夫人做主,隻求夫人憐憫,放過我家人。”
到了大夫人院裡,阿眠自始自終都未說是誰輕薄了自己,隻一個勁的請罪認錯。在大夫人掌家的侯府,彆說三少爺侮辱了一個婢女,就算是打殺了,隻要不傳出府,都無甚要緊,更何況自己隻是被“輕薄“了呢。主子的名聲比奴仆的命都重要。
“阿眠,你這說的什麼話,這事錯不在你,彆多想。你爹的腿還未好吧,你回家再歇幾天。我給你娘也放幾天假,你們一家人再多聚聚,到時再談進宮的事。這以後啊,有的是富貴日子呢,可彆多想。”大夫人看阿眠自始至終都沒攀扯睿兒,心裡還是很滿意的,是個懂事乖巧的,她不介意多給些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