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養傷養了半月有餘。這半月裡禦前的人再未來過,凝華宮更是無人前來。容嬪好似忘了她們,任由她和鳴柳在這高牆深院裡自生自滅。
太醫那日來看過後,留下了一月的藥材用量,後麵也未再來。
在阿眠靜靜養傷的這半個多月裡,容嬪過的很是不順心。自那日皇後的口諭傳來凝華宮,在這後宮,她一時是裡子麵子都沒了。
之後,皇上又未再來凝華宮,一些太監宮女似是認定她失寵了,態度開始變得敷衍怠慢。
“念夏,怎麼回事?提個午膳而已,怎回的這般晚?”拂冬一邊說著一邊接過念夏手上的食盒。
容嬪娘娘等的已是有些不耐煩了,拂冬著急進去布膳,並未在意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的念夏。
念夏看拂冬提著食盒急匆匆地進了裡屋,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卻沒開得了口。
不一會,拂冬臉色難看地出來了,讓念夏進去。還未等念夏走近,容嬪十分煩躁地說:
”念夏,怎麼回事,本宮要的豌豆黃呢?你忘記拿了?這差事怎麼做的?”
念夏行禮後,微低著頭,小聲回話:“娘娘息怒。奴婢提膳的時候,禦膳房說沒有豌豆黃了。”
“沒有了。”容嬪聲音低沉,顯然是動怒了。她抄起手邊的碗朝著念夏扔去。
“怎麼,現在你也來糊弄我了,本宮就算再不得寵,也還是你的主子。”
豌豆黃這種費時費力的糕點,若是各宮主子們想吃,都需要提前跟禦膳房說一聲。昨日提膳食時,容嬪是讓念夏訂了今日的。
那茶碗正好砸在了念夏的額頭上,當即就見了紅。念夏吃痛,卻也不敢出聲。她趕忙跪在地上,猶豫地解釋道:
“請娘娘恕罪。我們宮裡預訂的那份豌豆黃,被鄭良媛身邊的宮女丹珠強走了。”
“鄭良媛,嗬。”容嬪猛然起身將桌上的飯菜都拂到地上,響起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
容嬪的胸口起伏不定,怒喝出聲:”她算個什麼東西,比本宮進宮晚,位份也比本宮低,也敢拿本宮的膳食。”
宮內寂靜無聲,所有奴才宮女都跪在地上,無人敢搭話。容嬪看了一眼額頭流血的念夏,心裡更煩躁了:“先下去處理傷口吧。吧,沒用的東西。”
念夏起身準備退出去。就在她轉身時,露出了她右臉上一塊紅色類似巴掌印的痕跡。
“慢著,你這臉是怎麼了?”
念夏聽到容嬪的詢問,神色猶豫為難,不知該不該說。說了無疑是在娘娘的怒火上再添一把柴。
容嬪卻沒有那麼多的耐心,鳳目一掃,念夏隻得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
今日中午,她去提膳時,丹朱已經在禦膳房了。最近鄭良媛頗有些恩寵,禦膳房也上趕著巴結。
念夏來的晚,就候在一旁等丹朱提完,她再去提。
可誰知,丹朱看到她來了,竟立馬跟禦膳房的人說,她們主子今日想吃魚,忘記提前點了,問能不能現做一下。禦膳房當然是笑著答應了。
一條魚現做,最少也得一刻鐘,念夏就想先提凝華宮的膳食,可誰知那丹朱是個霸道的,又跟那禦膳房管事的說自家良媛餓極了,可等不得。
容嬪失寵的風聲在宮裡傳的風風雨雨,禦膳房管事也是知道的。當即就讓念夏等一等。這一等就等了一刻鐘多。
等到該念夏提膳時,那丹珠還未走,聽到她有一疊豌豆黃,竟又說自家良媛也想吃,但也忘記點了,硬是將凝華宮的那份給要走了。
念夏氣不過,二人爭執起來,禦膳房又偏幫著丹朱,她一個沒注意便挨了一巴掌。
容嬪聽完,臉色陰沉地可以擰出水來,她咬牙低聲念著鄭良媛的名字。
她知道,宮裡的人是慣會捧高踩低的,但卻從未想過自己也有被踩的一天。
位份在恩寵麵前說重要也重要,但又不是那麼重要。鄭良媛不就是仗著恩寵才敢強搶她的菜麼。
容嬪低頭緩緩轉動小拇指上金色的指甲套,沉聲道:“念夏,阿眠的傷怎麼樣了?”
“回娘娘的話,已經大好了。”
“惜春,我記得每年八月十五的中秋宴,都是有歌舞的?”
“是,娘娘。今年也有,奴婢聽說教坊那邊已經在排了。”
“你去找教坊的宋嬤嬤,讓她將阿眠加進去。”
“娘娘,阿眠好似從未學過舞。現下離中秋不過六日了,怕是不太能學會。再說,阿眠這身子剛好”
“白天學不會,那就晚上繼續學。教坊裡的宋嬤嬤,與候府有些關係,讓她找人在晚上單獨教。至於身子好不好,一個奴婢,皮糙肉厚,若是出了意外,那就是她沒這個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