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 原來皂莢的氣味也這般好聞。……(1 / 2)

春生明月夜 秋野薑 3250 字 9個月前

晚間回家,粟娘為她帶來了楊鑒的信。

不出春生意料,楊鑒對聶隱玉興趣很大,希望五月裡春生能幫忙引薦——至於當下,還是少節外生枝為好。此外,她帶來了關於楊真最近的出行計劃:四月二十七夜,陶彆駕府上陶三郎做宴,給楊真遞了請帖。

信中還附了一張陶家附近的地圖,範圍覆蓋了大半個永安坊,隻是有些許潦草,像是楊鑒當場手繪的。

永安坊是郴州官紳聚居之地,其中酒樓客棧不知凡幾,幾乎占了小半個城東,西側緊鄰郴江。

陶府與楊府同在永安坊。

楊府經此一遭,新增了半數的府衛,日夜巡邏,春生等閒不願再冒險踏足。好在陶府與楊府距離並不算近,屆時魚龍混雜,春生蹲人也安全許多。

若非楊鑒早有交代,春生真想蹲到後直接做了他——多好的機會!

不過……

春生看著手中地圖,暗自思忖。

永安坊與郴江相鄰,既要夜行,正好將另一樁事也辦了。

趁灶上溫著棠梨湯,春生將信箋扔進了灶台,眼看著火苗舔舐上去,燒儘了那張紙。

接下來的幾日,春生白日裡去永安坊逛了許多次。

不知何時,院裡的青梅落了果子,粟娘興致勃勃地收起來,指點春生釀酒。春生不曾動手釀過酒,便興致勃勃地買了兩個空壇子,學著粟娘也釀上了一壇。

釀酒最要緊的一味料便是時間,這青梅酒釀上且要等一年。思及一年後她大概早已不在此間,這壇酒隻能留給粟娘,她還留了張紙條貼在泥封上:林春生所釀,特為紀念。

之後,她準備將封好的酒壇放進櫥櫃深處,卻意外發現裡麵已有兩壇封好的青梅酒,看封條的字跡像是去年釀上的。

當晚,春生不經意提起這件事:“我看見櫥櫃裡有去年的兩壇青梅酒,什麼時候啟封,也讓我嘗嘗味兒?”

粟娘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僵硬地笑笑:“急不得,且要些時日呢。”

春生心中略有疑惑,但並未多想,將此事拋在了腦後。

終於等到到四月二十七,春生早早等在了陶家所在的三問巷。

群安縣富庶繁華,發展到如今,宵禁製度有所鬆弛,稍有些身份的門戶都能將戶門開在大街上。到了夜間,群安縱橫八條外街上雖時時有衛隊巡邏,但裡坊之內、高門之中,仍是燈火通明、笙歌不斷。

既有夜宴,自當有廚下掌勺、幫工、一應仆婢,頻繁進出往來。暮色落儘時,陶宅門前已停了幾輛車馬,車夫們百無聊賴地等在車前,便紮堆開始閒聊。附近的三兩攤販嗅著商機,又趕做出些食水來賣,不乏車夫仆婢前來詢問的。

春生今夜也扮作了車夫,與那堆車夫維持著不太遠的距離,一眼看去也像是跟隨主人赴宴的隨從。為防楊府來人認出她來,她尋了個燒梨攤遮掩身形,靠在牆根處,拿了一頂車夫白日常戴的遮陽鬥笠蓋在臉上,仿若拿鬥笠遮光在此假寐。

遮住了視線,周遭熙攘入她耳中,便如隔世。她懶散地聽著不遠處幾個車夫聚在一起聊的八卦,頻繁進出的仆婢竊竊私語,伶俐的門房一迭聲地奉承著誰,隱約的絲竹聲從牆內傳來。

直到她熟悉的那道聲音響起:“兄長,等等我!”

即使是提高了音調,楊鑒的聲音仍聽不出躁意,像一段硬質的水沉木,沉凝頓挫,敲擊如有金石聲。

春生半眯的眼睛陡然睜開,將鬥笠掀了條縫,側身看去。

楊府的馬車停在了小巷稍遠處。

楊鑒此時提著她那柳綠的綾裙,快步跑到一個年輕男人身後,試圖扯他的袖子:“阿兄,等等!”

楊鑒這是明示了。

她將視線移到前麵的藍衣男子身上。

這位楊家郎君比楊鑒大不了幾歲,穿著一身文士錦衫,頭戴玉冠,剛蓄了點須——儘管這些天見過許多次,她仍是不能習慣人臉上長毛的感覺。此外,看他麵皮還算年輕,五官尚好,步履穩健,眼神也算明亮。

隻是方才一刻鐘左右,春生已見了許多年紀輕輕兩眼渾濁的男人了,這個倒意外的正經,看得出心裡有些成算。

不過這些都無妨。

春生認得了他的臉,並且從他稍顯沉重的腳步上判斷,此人也是個純粹的文人,她把握很大。

楊氏一門都很是文弱。春生忽想起楊鑒的身板,心中總結道。

楊真回頭抽出袖子,皺眉道:“你怎的孤身跟來了?出行前可曾稟過父母?”

楊鑒解下背上的琴:“出來得急,一時顧不上。阿兄前日說今日要以琴會友,怎的將琴落在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