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他們再次啟程。此時太陽雖然已經過了天空正中,但卻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刻。路星晨以坐在前座看風景為由,和傅銘宇換了位置。
當然不是為了照顧傅銘宇的感受,路星晨隻是發現,一盤蝸牛讓鹿明明對傅銘宇生疏得太快,這是他刻意創造的機會。不能讓他們太近,也不能讓他們太遠。
不過坐在前方視野的確寬闊,起伏的沙丘連片接到蔚藍天邊,明亮而不刺眼的黃和濃得要滴水的藍各占天地一半,形成目力所及之處唯二的兩道色彩。而張揚的太陽,就是此刻天地之間至高無上的統治者。
他們的車輛行駛在還算堅硬、沒有完全風化的土地上。隨著行程的推進,路邊的岩石越來越多,紅柳、梭梭等一類耐旱的植物也開始頻繁地出現在視野中。然後,車身開始斜向下,慢慢滑行駛入一片巨大的岩石群。
一進入其中,道路兩旁的岩石如同高聳的兩堵牆,將天色遮掩得隻剩下一條藍帶;沙子也失去了陽光的照耀,變得黯淡失色,一直看著前方景象的路星晨忽然感覺熱氣散去了大半。
“這裡是天然形成的路嗎?比我們之前經過的都要平坦。”
是鹿明明的聲音,很快,傅銘宇接上了他的話。
“不太可能,道路路麵平整,而且有些痕跡天然很難形成。或許是經過了某個古道。”
路星晨心說,也有可能是古河道。道路轉向處寬窄的變化,很像是水流衝擊而成。
身旁傳來一聲口哨,傅言打開了車載音樂。“沒有太陽,陰森森的。”聽點歌開心一下。
他放了一首新收錄的Q國鄉間小調,歡快緊密的鼓點,配合現在毫無人煙的場景,莫名有些寂寥。
但多少暖了些車內的空氣。
“從現在開始儘量不說話,各位。”傅言摘下他的墨鏡放在一邊,原本懶散的精神瞬間聚集,變得有力。
他坐直身體,朝身側的人投去一眼,空調的風吹開他額前碎發,將眉眼間的自信和張揚全數展現。
路星晨在這一刻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安心聽歌,我要開始加速了。”
傅言心裡冒出點小得意,作為一個合格的富二代,賽車是必備項目之一。
車在岩石群中穿梭,道路彎道不少,傅言的行為是在某人麵前耍帥不錯,但也是在甩開某些阻礙他們進入的東西。
當太陽的最底下挨到了沙漠邊緣,天色染上了紅的時刻,路星晨隻聽到兩個字。
“閉眼。”
這兩字並不是告知,而是強製命令。因為就在他說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一種輕柔而不可拒絕的力量操控,關閉了自己的視界,包括發令的傅言本人。
路星晨坐在車內,感覺到車速急劇減緩,車身似乎被包裹到什麼裡,然後漂浮,又在他來不及思考的瞬間,恢複如常。
再睜眼,車已經穩穩當當落在了一片鬆軟的沙地上,而不是原來的道路中。
在車的不遠處,一條河蜿蜒去向遠方,從河道的軌跡來看,正是他們來時的路。
而河的另一頭,平緩地流入了一道壩下。壩後,是一座落在沙漠中的城。
四人居於高處,看不清楚城內的具體狀況,隻能大致看到城的形狀是一個正八邊形,水灌滿了城中的渠道,圍著城邊有一圈,再由輻射狀的十六道集中流向中央大量集中的宏偉建築群。隨著暮色逐漸降臨,城中的燈火星星點點燃起。
幾人下車,傅言打開了後備箱。
“拿上東西進去吧,我家就在裡麵。”
他們走近城門,一陣整齊吟唱的聲音愈發清晰,旋律和車上放的小調極為相似,但在城中人的歌喉中變得莊嚴肅穆。
城門口占著一高一矮兩個士兵,攔下了進城的人。
高的那個說:“請出示通行證。”
“你又說錯了!都說了不要學外麵的人說那些怪話!”矮的那個不滿道,搶站在他前麵,挺直了胸膛:“你要這樣說——二神俯瞰眾生,護佑上民。閣下,你是否有身為神靈庇佑之民的佐證?”
傅言拿出了一塊令牌,遞向對方。
“喲,隻你一個?每個人都要出示的!”
“你先看看再說。”
矮士兵接過令牌,仔細一看,臉色大變,立刻整肅自己的姿態,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原來是大人回來了,這幾位都是客人吧?請進,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