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坐在女人拿來的凳子上，那女人就像找命一般，叼起放在她手邊桌子上的一個煙鬥。

她深吸一口吐出，煙霧繚繞，讓路星晨看不太清她的臉。

路星晨聞著她撲出來的煙，雙肩微縮，捂著心口，露出一副愁態：“幸運嗎？我不知道，我有些不敢想。”

女人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拿出口中的煙鬥，眼神一定。

“你還猶豫什麼？這有什麼好多想的，誰更好不是瞎子都能看到、聾子都能聽到的事。”

“我知道，這個年紀的女人，總是太過簡單，幻想些抓不住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可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尤其你這幾年下來，什麼東西最重要你不明白嗎？”

叩地一聲，女人拿出杯子麻利地給他倒上一杯水，放上一碟堅果。

“看到沒有，”她敲著碗邊，指著有些陳舊的杏仁，略帶自豪地說道：“這點寶貝，是小芙那位城裡的客人送給我的。而且不說那些我們這些老堪合勒人了，那些外來人也足夠慷慨。”

她愛惜地摸了摸煙鬥，顯然這正是一件從外來人手中拿到的寶物。

路星晨揣摩了她的各種表現，試探地問：“可既然外來人來了，他們又一個個帶著那麼多稀奇古怪的秘密，那城裡的大人們還會像從前一樣風光嗎？”

女人一愣，卡了一瞬，立刻拍起雙手。

“所以你就更應該去那位大人那裡了！”

她解釋道：“我們本來就是快買賣，眼前的就是最好的。藍那些承諾，他說是說了，他能現在就給你想要的生活嗎？離開堪合勒，他有本事帶你穿越沙漠嗎？”

路星晨與她對視，良久，對方眼神閃動，叫道：“你盯著我乾嘛？老人的經驗不信，那你就自己去啦，該死該活我都不管你！今天一進來，笑都沒有一個，沒禮貌！”

“不，我明白了。”路星晨抿出一個羞澀的笑，少女的青澀和自知的誘/惑散發出來，神態讓對麵的人呆了一瞬。

女人心想，乖乖，她一直有這本事，也不怪人看上她。

路星晨也沒想到歪打正著，他年幼被母親從村莊帶到鎮上時，認識了個年輕的鄰居，也是時常接待人的，他不過是模仿了記憶中女人的模樣。

“多謝您的好意，我知道怎麼選擇了。”

他的反應，自然讓女人相信“莎”做出了正確抉擇。

“可是藍，”這個名字還是路星晨從女人嘴裡套到的，說出口的時候有些生澀：“我還想見他一麵。”

女人正要說他，他卻繼續道：“讓他死心，自己去闖外麵的世界。”

女人雙眼一亮，閃過一瞬間的狂喜，但很好地掩藏了起來。

“他還不知道那位大人指名你的事，”女人連忙道，站起身來團團轉：“你記得彆和他說，有些感情充沛的男人喜歡糾纏，這很麻煩。”

“我跟你一起去，他上午乾完活，下午隻能在你們的老地方發呆了。我會幫著你的，小莎，不要怕。”

路星晨笑道：“會的，我們現在就走吧。”

兩方證詞都要聽一聽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