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

路星晨道：“道理都是相同的。人有人的規則，那花有花的常律。怎麼能以人的標準，去評判花的世界？最後隻是非自然的一廂情願。”

波普愣住，長久不語。等到路星晨提著水壺澆完所有的花，他還站在廊下，遠遠地招手讓人過來。

然後問了路星晨一個問題。

“你覺得我的女兒怎麼樣？”

如果路星晨此刻用的是原身，不遠處的侍衛和仆從難免會把這句誤解為波普招攬女婿的委婉試探。

“小姐人很好，擁有一切貴族女子的品質，我想她也會承擔起貴族供養的責任。她畢竟還是人。”

兩人一番晦澀而隱秘的交流儘在不言中。

波普道：“你有些聰明，會點詭辯，有些事你知道了，我建議你不說；要是說了，我隻能保證你最後的一頓晚餐足夠豐盛。”

這個微胖的男人忽然歎了一口氣：“她年紀小，我也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今天下午，你和胡曼一起出去見人，之後要財寶還是自由高等的身份，你儘可以提。”

路星晨沉思片刻，道：“我會如實把見到的都告訴大人，但太多的金銀並不是我能守住的東西，我隻想去一個地方。”

“哪裡？”

“城西邊上的河岸。在參加小姐的成年禮之前，我路過那裡，丟失了一件母親的遺物。”

這番話是現場臨時編造，莎的屋子空空蕩蕩，沒什麼東西留下。路星晨這樣說，正是因為圖堤建造的原址就在那裡。

波普嘖了一聲，沒有懷疑便點頭應下。

“你是在那裡有朋友吧？順路過去看的時候丟了東西，很可能被他們采石料的車一並拉走或者被撿走了。那可不一定能找到。”

一塊令牌扔來，路星晨接下。

“可以下大坑裡找一找，不過進去需要這個。你說是我派過去的人就可以了。”

說完，波普擺手讓他離開，自己搬了個躺椅在院子中央躺著，雖然姿態舒適，但路星晨回頭遠望時，感覺在陽光之下，他蒼老了許多。

路星晨回想起亞般的抱怨，雖然帶了不少個人情緒，但實際情況大差不差。

這三天他也打探了一些消息，加上每晚串門的傅侍衛長告訴他的，最後拚拚湊湊出這個家庭的一幅圖畫。

就從年少的波普說起吧。波普年輕的時候縱.欲而放.蕩，和現在支持純潔和節製的觀點很不一樣。在遇見真愛變得專一之後，他的妻子三年不孕，於是他們領養了第一個孩子。然而領養的大兒子像是突然給他們帶來了運氣，他們一連生了後兩個男孩——妻子的身體卻垮了一半，兩人不得不分居。

但波普強烈的掌控欲從未改變。他的三個兒子，愛也好恨也好，總之都十分怕他。轉折發生妻子剩下女兒難產而亡的時候。波普依舊嚴厲地對待三個兒子，但對最後一個女兒，幾乎是要什麼給什麼，一切隻要胡曼開心就好。

胡曼在嬌養之下，除了有些驕傲的小脾氣，幾乎挑不出錯處。她足夠美麗，還擁有大量財富，城中的年輕男子見了她，都願意讓她踩臟自己的皮鞋。

路星晨正梳理著得到的信息，一套衣服便送了過來。

“這是下午你和小姐出門要穿的，彆像現在這樣，太丟波普的臉了。”送衣服的小女仆扔下一句話就走。

路星晨打開盒子一看，長裙帽子項鏈首飾等等都備得齊全，也確實可以說是進入堪合勒以來，他得到最好的一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