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K如約而至,也真的帶來了緩解症狀的藥物。他們的目的地是北邊山脈之中的雪水融化彙聚形成的一個湖,月落湖。
日升月落,湖三麵被群山環繞,唯獨在西邊有一份通透的視野,可以完整地映出沒入群山邊界線的明月,因此而得名。
他們上了飛機頭等艙,難得平靜地坐在一起。
K拿出準備的一手資料,特彆提到了月落湖發生的怪事。
“月落湖本來很有可能開發成景區,十幾年前有一任當地領導就動過這個念頭。他向上申請檢查,項目批複通過,勘察隊也進入山中。可連月落湖的地方都沒到,他們就已經迷路,差點沒活著出來。”
“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前期的投資和規劃全部不了了之。月落湖附近的區域也徹底封鎖,不讓人出入。”
路星晨把藥服下,疲憊感和間歇的疼痛稍有緩解,傅言給他揉著太陽穴,兩人都不很在意這個傳聞。
K不滿道:“我好不容易從犄角旮旯裡翻出來的東西,你們完全不在意。”
“聽了沒用,”路星晨看向窗外對流層的層層白雲,飛機在遼闊的天空中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我們的目的不是解密,不是勘探,更不是科研。”
而且,怪事背後的主導者簡直一目了然。
傅言道:“與其說傳聞,不如說說你的原液還有沒有?”
K:“我要是有,現在就拿來和你們做交換。你真的不考慮和我合作?除了原液沒有,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
路星晨在一旁看著,發現K其實有一套正常人無法理解的邏輯。
K對他的愧疚是有的,為鹿明明衝動毀掉原液的時候也會後悔害了朋友;但這份後悔並不持久,原液毀去後,K很快就開始謀劃著怎麼從他們這裡騙取吸血鬼的研究材料。對於安娜某些方麵的邀請,他也是毫不猶豫同意。
這一次和他們同行更是如此,撕破臉皮還能若無其事出現,繼續為獲得研究材料努力的人,路星晨是頭一次見。
某種程度上也算為科學獻身得徹徹底底。
眼罩再一次覆蓋住路星晨的眼睛,他抬手摸了摸圖案,大概是個兔子。
上次不還是青蛙嗎?
傅言把遮光板拉下,心想下次換個小章魚的。
路星晨休息前又問了一句:“你和安娜報備了沒有?”
“沒,我在她那邊的研究項目基本圓滿,一些收尾工作完全可以留給研究生。”
……
結果一下飛機,安娜一通電話就打到了K手機上。她從彆人口中知道K的目的地,一直緊密關注著,就怕自己競爭期三個月內這棵搖錢樹出了什麼事。
聽筒對麵暴躁女聲傳來:“進雪山?你真有創意!那地方每年都要收幾個倒黴家夥,現在就給我回來!”
K張張嘴,他忽然之間閃過回到實驗室繼續和機器相親相愛的念頭,但主角光環再一次控製了他,他想起自己很愛鹿明明。
“我找到人就回去。”
嘟一聲掛掉電話,K莫名有些心虛。
路星晨和傅言則應景地換了一身衣服,北邊的氣候,即使還沒上山,就已經足夠讓人穿上一件羽絨服了。
哈出一口白氣,路星晨在玻璃上畫出時間,11:30。
原液還剩兩瓶,今天一瓶,明天一瓶,後天就要徹底斷絕,他們必須儘快進山。和K商量過後,三人借用了一架直升機,打算在雪山附近的一個廢棄基地降落。
下午兩點,他們在太陽最熱的時候到達基地,即便如此,山間刮過的風依舊凶猛,夾帶著凜冽的寒意。而頭頂的天明明是晴的,卻看不出多少的藍,刺眼的太陽周圍灰蒙蒙一片。
傅言把路星晨裹成一個行走的大粽子,自己也包得嚴嚴實實;而緊隨其後的K在穿好層層疊疊的防護衣後,還背著一個沉重的包,據他自己說都是出行必備的東西。
那個包裡裝的東西路星晨知道,他之前和K剛認識的時候偶然翻過,全都是些隨身的簡易儀器和取樣工具,必備是絕對算不上的。
從基地前往月落湖,還要越過一個山穀。山穀中密密麻麻長滿了豐茂的鬆柏,雪洋洋灑灑落在其上,隻有走到樹底下才能窺見一點青綠。
而要能真正入山且不迷路,還需要靠之前的紅方塊。
傅言把方塊拆成原本的一張紅紙,然後將其疊成一個飛機。把小紅飛機托在手上一吹,它就搖搖擺擺著起飛,指引前進的方向。
“往這邊。”
山路不長,但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行進很費力氣,走到一半,路星晨還沒吭聲傅言就先把他背了起來。
“我還可以走。”
“亂說,”傅言看到他喘氣,一摸手冰涼得像凍僵的魚,“我不差這點力氣。”
K默默走遠了一些,趁他們走得慢,動手收集珍稀的植物。
他們一直行到傍晚才停下,簡單地在山穀最高處稍作休息,不出意外,今晚夜半之前能夠到達目的地。
路星晨坐在死亡的巨木之上,遠遠看到月落湖鈷藍色的邊緣。
周圍自然落下的木材被雪浸濕,不好燃燒,傅言便把路星晨和K留在一起,自己往深一些的林子裡去尋找乾燥的燃燒物。
但K不是一個安分的人,他尋找著深山裡難見的生物,甚至摘下一株有毒的草放到路星晨麵前,兩眼發光。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