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牧剛說完,卻看見林白拎著一張認罪書晃了晃,“這可是他親手簽的,是奸細無疑了,至於要怎麼處置,我和你都沒有權力,就等大當家回來再說吧,你現在將人放下。”
看著認罪書上的手印,以及陷入昏迷的陳小七,沙牧當然知道其中有鬼,“你那認罪書是不是陳哥兒簽的還不一定呢,把人打成這樣,什麼樣的認罪書拿不到?我現在就要帶他走,有本事你攔我一下試試!”
說完,抱著陳小七繼續往前走,林白卻出乎意料的退開了。沙牧滿心疑慮,雖擔心他又耍什麼花樣,卻還是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沙牧,你要乾什麼?你要包庇這個奸細嗎?”
外麵站著兩個老人和二三十個手下,雖白發蒼蒼,但看起來依舊硬朗。沙牧不敢再往前,恭恭敬敬的尊了一聲“張老”,“莫老”。
兩個人是秦信時期的二當家和四當家,雖然退位了,但仍有很大實力,輕易動不了,就連秦武都得看他們的臉色。這次林白將他們請來,就為了解決掉陳小七。
沙牧站著不動,沒有打算將陳小七放下來。直到張老和莫老派人將他們圍起來,打算動刀劍了,他這才妥協,“好吧,本來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二老一致認為他是奸細,那我也不乾涉了,交給你們吧。”
說完,將昏睡的陳小七交給了身後的手下。
“你能明白就好,畢竟是山頭的二當家,秦武不在,就你最大了,遇事勿急躁,要明是非,忠善惡。”
莫老假模假樣的循循善誘,聽得沙牧冷哼了一聲,卻還是恭敬道:“莫老說得對,沙牧受教了,那我們就先離開了,這裡交給你們。”
莫老點點頭,算作是應答,沙牧便帶著自己的人匆匆離開。
走得遠了些,這才低聲對親信道:“下山的路隻怕有他們的眼線,不能走,你們趕緊從後崖壁那邊下山,務必找到大當家,告訴他們家裡出事了,讓他速回。”
後崖壁的路十分陡峭,稍不注意便會跌落崖底,從來不會有人從那兒走。但就是因為它難行,才成為了秦武他們私下聯係的路線,漸漸的,專門攀爬後崖壁的人也練就出了一身的本事。
他們山頭現如今一共有六位當家,除了四當家盧明,其餘的每一個身邊都有一兩個親信會攀爬崖壁。
陳小七被關了兩日,期間醒了幾次,但都是昏昏沉沉的,睜眼看見結滿蜘蛛網的窗戶後,又無意識的暈了過去。時不時的有人來給他喂點水,往嘴裡塞幾口饅頭,保證他不死就行。
第三日,林白走進去,讓人用冷水潑醒了他。陳小七恍覺置身於寒冷的冰窖之中,一口氣差點沒上得來,醒了之後大口大口的喘氣。
“醒了?”林白蹲下身去,望著他道,“大當家已經接到你的認罪書了,他正快馬加鞭的趕回來,打算親自處置你。他最恨奸細了,到時候必定將你千刀萬剮,就等著吧。”
陳小七無力再和他大吵大鬨,隻是可憐的在地上擺動,想要掙脫繩索。林白起身,嘖了兩聲,然後叫來一個嘍囉,“給他鬆綁吧。”
說完,又對陳小七道:“看你可憐罷了,給你鬆鬆綁,好好享受最後的生命吧。”
陳小七從頭到尾都沒說話,隻死死的盯著林白看,不管他說什麼都聽不進去,隻發了瘋的想要記住那張臉。等他們走後,他便強撐著身體去開門,卻發現從外麵給鎖住了。
他不死心,在地上拿了根棍子,在各個角落和窗戶上敲敲打打,試圖找到一個缺口能夠逃出去。在敲南麵的那扇窗戶時,年久失修的木窗直接掉了下去,露出一個大洞。
陳小七愣了一下,隨後扔掉棍子,在屋裡找了個墊腳的東西,艱難地爬上去,準備離開這裡。
他的腳疼得很,隻能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著。穿過茂密的叢林,汗水打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他腳步虛浮,幾次差點栽倒在地上。
午後,林白正在吃飯,忽然聽到有人說大當家回來了。他扔掉筷子便跑出去,看見剛下馬的秦武,看樣子是風塵仆仆趕回來的。
“大當家,你回來啦,怎麼比預計的還要早幾天呢,路上吃東西了沒,餓不餓?”
林白歡天喜地的詢問著,秦武看見他以後大步走過去,直接揪著他的領口,責問道:“陳小七呢?你把他弄哪兒去了?”
“那個奸細?”林白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反問秦武,“大當家,你那麼在乎一個奸細乾嘛?他可是害得你差點死在外麵誒!”
“他是不是奸細,不由你來判決,你傷在他身上的一點一滴,我都會加倍還給你,等著吧,林白。”
秦武說完,將他一把推開,然後朝木屋的方向走去。
可他剛走沒兩步,便聽見身後的林白大聲喊著:“他就是奸細,他自己都認罪了,你為什麼非要護著他,你才認識他幾天啊,咱們從小就認識,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林白舉著手裡那張認罪書,想要秦武回心轉意,認清陳小七的真麵目。
秦武冷靜了些,轉過身去邊走邊道:“不管小七是不是奸細,都與你無關,我見他第一眼的時候便已決定永遠信他,這與相識的時間長短無關,信他就是信他。”
林白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他想往後退,卻被秦武將認罪書給搶了過去,然後連看也沒看便撕碎了。
“林白,就是因為和你從小相識,所以我才了解你的為人,彆白費心思了,你再怎麼裝也不像。”
一個偽裝多年的人突然被揭開了麵具,讓那可笑且自私惡毒的心思昭然於天下,若沒有點本事,隻怕當場就要發瘋。
可林白沒有,他隻是稍微有點失態,隨後便又神色泰然,淺笑著對秦武道:“不用去找了,陳小七知曉自己奸細的身份暴露,怕命喪於此,早就逃之夭夭了。”
秦武隨之停下腳步,垂在身側的雙手緊了緊,固執道:“我不信。”
“你若不信,大可去木屋那邊看看,今早他便已經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