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停摸了摸她的頭骨,心道是個美人。
方才她的魂力都被那鬼王吞噬了,此時已如同風中殘燭,難以維持人形。
楚停朝幽魂打了個招呼:“嘿,賞金。”
幽魂:有點侮辱鬼了,但是不敢動怎麼辦,這可是徒手撕鬼王的大佬!
小團子捧起頭骨,奶聲奶氣道:“你要是給我更多賞金,我就幫你。”
幽魂身形晃了晃,操著陰森冰冷的女聲說道:“殺了那負心漢!我便給你十兩黃金!”
一旁的明淨怎麼也叫不醒其他人,便湊到了楚停身邊,和她齊齊坐在石凳上,聽女鬼講述她的遭遇。
女鬼看著乖巧排排坐的兩個小孩,心中有些怪異……總覺得他們把這當故事會了。
“我本是一名琴師,曾經跟隨父親到京都達官貴族家宅中演奏樂曲,賺了錢之後又隨父親回到了這裡,當一名普普通通的琴師……”
後來,女鬼遇到了一個一窮二白的書生,便不顧老爹的反對,到各處拚命演奏樂曲賺錢供他讀書,那個書生就是如今的知縣趙朗。
後來趙朗高中,女鬼以為自己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便跟隨他到任職處,豐縣,不再當琴師了。
誰知他母親竟然給他說了一門親事,豐縣第一富商的女兒蘇月月,還暗自女鬼肚子裡的孩子做掉了。
女鬼沒了孩子,還以為是自己身子弱,務必愧疚,無名無分地跟了趙朗許久,直到趙朗新婚娶了蘇月月,女鬼才知道自己被騙了個徹底。
趙朗的母親也是個狠人,一不做二不休便將女鬼捂死了,趙朗在一旁冷眼旁觀,無論女鬼怎麼求他,他都無動於衷。
女鬼死後被埋在了這棵槐樹下,趙母將這個院子永久封禁,所有人不得進出。
槐樹養陰,又因為地府鬼差稀缺,女鬼便滯留人間成了厲鬼,日日鬨得縣衙雞飛狗跳,她想殺的人卻從此不敢回來了。
後來就是鬼王出世,她的屍骨也因為楚停的到來得以重見天日。
明淨雙手合十,憐憫道:“阿彌陀佛,女施主真是命運坎坷……”
女鬼提醒道:“對了……那鬼王是有人故意丟在這裡的,說是這裡是臨啟國龍脈所在……後麵我便沒聽清了。”
明淨俊俏的臉蛋嚴肅了起來:“這要是真讓他們得逞,天下便會大亂……”
楚停點頭,問道:“你可知蘇月月還有……呃,阿蕎,他們是什麼關係?”
女鬼臉上竟然出現了憐憫之情,要知道她可是因為蘇月月要嫁給趙朗而死的,怎麼會露出這種表情?
“阿蕎是半人半妖,但她從來都不知道,死了才真正成了妖,同時她也是豐縣十裡八鄉最好的女醫,那些男人可比不上她,她和蘇月月從小就認識。”
後來蘇月月和許蕎……竟然生出了男女之間才會有的情感。可蘇月月卻被她的父親以死相逼,嫁給了趙朗。許蕎因為師傅重病在床,無力反抗命運,二人之間的感情被壓在一座叫做世俗的大山下。
蘇月月嫁到知縣已五年有餘,卻沒為趙朗生下過一個孩子,趙朗的母親因為她是首富之女,便也容忍了,後來蘇月月父親染疫死了,家中遺產被分了個乾淨。
偏偏是這個時候,守關將軍的女兒對一表人才的趙朗一見鐘情,趙母又想和之前殺死女鬼一樣,暗中殺死蘇月月,給她下了慢性毒藥,將她鎖在了女鬼住的院子裡。
許蕎與蘇月月多年未見,聽聞她重病在床快死了,便連夜趕到了知縣府,守在門外一夜,第二天卻被趙母驅逐了。
心中有疑的許蕎乘機翻進了蘇月月的院子,那邊偏僻,沒有守衛。
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蘇月月,一把脈便知她是中毒了,於是便天天來,為她解毒。
趙母卻起疑了,整整一月,蘇月月竟然還沒有死,便命人暗中守在蘇月月院子裡,待許蕎出現便將她捉住,殘忍地殺害了她。
許蕎死後心有執念,又是半人半妖,魂魄便鑽進了蘇月月的畫裡,女鬼見其與自己同病相憐,便幫助她在畫中修煉,在蘇月月即將油儘燈枯的那一日,許蕎取出了自己的妖丹,延長了蘇月月的壽命。
這幾日女鬼因為鬼王即將出世,魂魄差點被打散,許蕎因女鬼幫助過自己,便將楚停和江羽引來了此處。
楚停伸出小短手,將女鬼的魂魄放在手心,溫暖的力量包裹住她,隻聽小團子問道:“你叫什麼?”
女鬼恍惚道:“文頤。”
楚停點頭,將修複好的女鬼魂魄放在明淨麵前,霸道地說道:“長生,超度。”
明淨無奈,雙手合十,念起了超度經文,在楚停的加持下,女鬼身上的怨氣竟很快消散了,被出現的白無常直接帶入了地府。
白無常複雜地看了眼下麵的兩個小孩,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大能,一個天生佛骨的小和尚,廢了這麼大的勁,就為讓一隻厲鬼轉世投胎能投個好胎。
楚停朝半空揮手說道:“文頤,下輩子不要做戀愛腦了哦。”
文頤雙目流下了血淚,慟哭道:“可否將我的屍骨帶給我爹……”
小團子抱著她的頭骨點了點頭,文頤便和白無常一起離開了人間。
楚停突然牽住明淨的手,虛弱道:“長生……”
話沒說完,就倒在了明淨的懷裡,小和尚被她撞得一踉蹌,二人都摔在了泥地上,隻不過明淨當了她的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