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三人要離開姻緣廟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廟中傳來,楚停抬頭看去,曾經容貌傾城的少女此時已垂垂老矣,半隻腳踏入地府。
姻緣廟的眾人見到她便紛紛跪下,這位可是太上皇季明月,隻見他們的太上皇對著一個小團子,懷念地說道:“表姐?”
楚停短胳膊短腿的,也跑不快,乾脆就沒跑,轉身看向季明月,她老了,自己卻變成了小屁孩。
楚停撓頭,想起了當年青澀的自己,挺直著背沒回答。任務既然已經結束了,便不必以這樣的身份再相認,她們終究是要背道而馳的。
於是小女娃抓著少年的衣擺喊道:“爹爹,阿停要吃糖畫!”
季明月長歎一聲,寬大血紅的衣袖捂住了臉,兩行渾濁的淚水落下,一旁的孫女連忙扶住她,寬慰道:“奶奶,您這是怎麼了?”
蒼老的季明月擦乾淨了淚水,抬抬手說道:“都起身吧。”
隨後對孫女說道:“沒什麼,就是想起故人了。”
她看著坐在少年肩上遠去的小團子,輕聲道:“分明就是你,還裝模作樣。”
像極了當年和女帝楚停撒嬌時的語氣,但那個人不再會回頭了為她輕輕擦去擦眼淚,告訴她女子也可以大有作為,手把手教她武藝和軍法……
三日後,太上皇駕崩,全城靜默哀悼。
楚停坐在江羽的肩上,看了眼遠去花國,突然抱著江羽的腦袋撒嬌道:“兒砸,我要吃好多好多糖畫!”
江羽:做夢!
隨即熊孩子大聲嚎啕了起來,江羽連忙將人薅到懷裡哄,輕聲細語,溫柔的不像話。
“彆哭了,以後天天給你買糖畫吃……”
嗚嗚嗚!哭得更大聲了!
“不吃糖畫也可以,你想吃什麼爹都給你買!”
這下好了,小團子哭得更大聲了,上氣不接下氣。
坐在祁天劍上的謝長生看了眼江羽,起身說道:“給我吧,你專心禦劍。”
楚停到了謝長生懷裡倒是不哭了,倆小孩大眼瞪小眼,小和尚憨憨道:“小施主看來愛慘我了。”
然後,就被楚停賞了個大逼鬥。
謝長生的師父就是二貨,教了他這麼多油腔滑調的詞語,雖然謝長生不懂是什麼意思,但還是要改改出口就是金句的習慣。
小和尚委屈地摸了摸腦門,漂亮的桃花眼裡滿是不解。
越遠離靈界的結界,靈氣越稀薄,江羽一路上都沒看到妖,倒是看到了不少遊魂,謝長生一路來不知道超度了多少滯留人間的魂魄。
江羽想到那天昏過去後,楚停和閻王藺無的說的話,心想修士將人間和地府劃在靈界外,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可人類脆弱,像許蕎那樣的半妖若是血脈覺醒,便是殺人無數也無人能奈她何。
他肩上的小團子笑眯眯地吃著糖畫,右手抱著他的頭天真地不諳世事,她的骨相隻有四歲,但她的思想和力量卻不像,如果不是奪舍,那便是天生便知世事。
江羽拍了拍楚停的小腿,問道:“你先前和我說,世間事物無絕對好壞是什麼意思?”
就聽小團子奶聲奶氣道:“好壞,善惡,是非,有利無利,取決於你采取的標準,你觀察的角度,你判斷的方法,結果往往會出現相互轉化的現象。”
江羽:“靈界隔絕靈氣呢?”
“唔……若是從靈界的角度來看,隔絕人間靈氣便可防止靈界的生物傷害人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是守護了天下蒼生。”
“從人間地府的角度來看,靈氣隔絕,老閻王是神仙,吃人間供奉的,但其他鬼差不是,這就造成了滯留人間的鬼魂增多,差點釀成大禍。”
謝長生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小團子老成地歎了聲氣,說實話這個事情她也不知道怎麼解決,到時候修士發現無人飛升的真相是道心不夠穩固,肯定會打破結界……
雖然說那群修士會阻攔妖、魔作亂人間,或者達成什麼協議,但依舊阻攔不了那些“獨狼”和邪修。
正當楚停在思索怎麼平衡靈界和人間時,身下的少年突然靈力翻湧,靈氣不斷從四麵八方鑽入他的經脈,天穹上忽有一銀龍在雲層翻湧,降下靈雨,人間久違地迎來了一場真正意義上的甘霖。
楚停看了眼江羽,又看向北方,恍惚道:“這是有帝王降生……”
江羽恰巧沾了人家的光,頓悟了,穩固了他的修為,一步升至金丹期大圓滿。
這位帝王的路可不好走,卻能完成自己未能完成的理想,待江羽頓悟完畢後,楚停扯著他的衣袖說道,我們送長生回家吧。
禦劍到臨啟京都不過三個時辰,三人在城中的某個角落降下,就聽小和尚說道:“我們沒有路引,這算不算非法入境啊……”
正當江羽要回答時,便被一隊巡邏的守城圍住了。
“你們幾個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
楚停和謝長生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將江羽推到最前麵,然後倆人邁著小短腿飛快地逃跑了。
江羽尷尬地看著捕快頭頭:“我說我在這裡修仙你信嗎?”
“身份牌呢,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