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澤,你應該活下去。”楚停輕聲安慰。
梁澤終於忍耐不住淚崩,又不敢發出很響的聲音,“我爸媽、我妹妹都死了……都死了……”
他從未如此失控地哭過,即使是無聲也哭得撕心裂肺,內心的悲痛仿佛無窮無儘,怎麼也發泄不完。
關正明歎了聲氣,胸口鬱結,“有希望的末世還叫末世嗎?”
目前這種情況,人類已經被逼到絕境了。突如其來的災難導致資源缺失、生產力低下、人類文明在迅速倒退。所謂的幸存者基地,隻不過是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的一個蠱罐。
有些人類連最後一絲尊嚴都無法守住,便草率死亡,現實往往比想象殘酷許多。
變異植物在進化,喪屍也在進化,唯有人類在固步自封、退縮不前,甚至自相殘殺。
在災難麵前,人類僅存的人性也將逐漸消失殆儘。
楚停拍拍梁澤的肩膀,沒再說話。
梁澤其實並不如表麵看起來那麼堅強,他隻能強撐著,因為他還有妹妹在等著他。
車廂裡的人似乎聽到了小聲的哽咽,氣氛一時間變得凝重起來。
有人疑惑地發問,“先前一起出來不是有幾十輛車嗎,為什麼現在隻有四輛車了?”
有老人驚呼出聲,“我還以為他們會跟上來,我孫女還在後麵那輛車上!”
“是啊,那些車輛呢?”
坐在車裡保護普通人安全的戰士們沉默了,突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身上這身衣服,是啊,那些車輛呢?
這是一個殘酷的問題,扒開內裡是血淋淋的,吃人不吐骨頭的真相。
楚停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慘白的膚色像死了好幾天一樣。捂著胸口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她呢,或者說她的心還屬於人類嗎?
“滋滋…這裡是北方首都軍事基地,我們可以提供安全,水,電以及食物,滋滋…如果…有幸存者聽到…以上…滋滋…請…立即前往…我們…即將在三天後開始清理計劃…滋滋。”
曾經的高樓大廈已然成了廢墟,乾涸的血跡和殘肢遍地,熾熱耀眼的太陽光芒穿破雲層,落入這個曾經繁榮的一線城市裡。
麵容腐爛、衣衫襤褸的“人類”聽見了滋滋聲,嗬嗬地走向某棟居民樓前,血肉模糊的臉猛的貼上了鐵門邊上亮起的電子門鎖,發出猛獸般的吼叫。
“哥,老媽買的東西快吃完了……”
褚言穿著一身藍色的休閒服,看著空曠的米缸,歎了聲氣。
冰箱裡還有不少過年冷藏的臘肉和香腸,她和老哥已經靠這些食物維持了兩個多月,還是沒有救援隊過來。
末世前一種病毒席卷了全球,所有中招的人類都會高燒不退,傳染性極強,三天兩檢更是常有的事。
於是老媽就狠命地屯糧屯水,在政府宣布正式解封那天,老媽就再也沒回來了。
因為另一種病毒在人類之間蔓延開來,之前的R病毒對它而言不過是小兒科。
這裡是一線城市,也是感染最嚴重的城市,也是救援隊最先放棄搜救的地方,喪屍密集,幸存者保不齊也沒多少。
褚墨嚴肅地坐在沙發上,“褚言,我們必須離開了。”
褚言哪能不知道,捂著臉坐在對麵,崩潰地哭了:“我不敢,哥……我不敢啊……”
“可是……三天後這裡就會被夷為平地。”
“他們為什麼不來救我們,這麼久了,等來的唯一消息就是轟炸!”
褚言抱著腦袋痛苦,“我寧願去死!嗚嗚……”
“褚言……”
褚墨站起來,“彆胡思亂想,我帶你逃出去。”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兩兄妹全副武裝起來,將跆拳道和護具穿在了身上,一人背了一包食物。
褚言心一橫,從家裡找了一根棒球棒,跟在拿著水果刀的老哥身後,樓梯裡的喪屍並不多,全被樓下的鐵門阻擋了起來。
病毒爆發的時候是白天,住戶很少在家,以至於兄妹二人從三樓下樓時隻遇到了一隻喪屍。
褚墨冷靜地拿過褚言手裡的棒球棒,大力地敲擊在喪屍頭上,隨後顫抖著手用水果刀一刀又一刀將它的脖子切斷。
慶幸的是家裡有兩輛電動車,都停在樓下,一輛被老媽騎走了,另一輛還剩80%的電,先逃出去再說,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外麵的街道一片混亂,即使在樓上看到過,身臨其境的時候還是覺得十分不安。
路過一家店鋪的時候,裡麵的貨架全塌了,貨架上的瓶瓶罐罐摔在地上碎了滿地,散發惡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