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停察覺到趙小慧的低落的心情,於是輕聲詢問,“小慧,你怎麼了?”
“阿姐,聽聞有身份的女子都有字,可惜小慧身份卑微,連書都未曾念過,卻也想有屬於自己的字。”趙小慧覺得自己有些癡心妄想,她清秀的臉蛋突然羞紅,她在說什麼啊!
楚停麵上流露出笑意,捏了捏趙小慧鼓起來的臉蛋,“你要是想,那就給自己取一個。”
趙小慧有些扭捏,“阿姐,我大字不識一個,你能……幫我取一個嗎?”
楚停沉思,她不算是趙小慧的長輩,按理來說是不應該給她取字,不過……她抬頭看到趙小慧期待的目光,頓了頓,“你明日再過來,我教你寫字,你的字還是要自己取。”
趙小慧驚喜地差點沒跳起來,隻是顧及到懷裡的柳少軒,不像是很激動。不過,她臉上的神情出賣了她,楚停能看得出來,趙小慧很向往趙修遠的生活。
第二日,楚停給自己煮了一副藥喝掉,燒已經退了,她剛煮完米漿,抱起小明月準備喂,就見趙小慧抱著一個梨花木盒子,興衝衝地小跑到了院子裡。
楚停挑眉,還真拿來了。
趙小慧根本沒打開過盒子,她舉起來放在了桌上,轉身去抱起了床上還等著吃米漿的柳少軒,耐心地用勺子一點點地喂進他的嘴裡。
“小外甥吃飽飽就能快快長高高,保護阿姐嘍。”趙小慧聲音柔軟,動作輕柔,似乎楚停就是她親姐一般。
楚停喂完小明月,沒避開趙小慧,直接打開梨花木盒子,“小慧,我騙了你,盒子裡是地契和嫁妝單子。”
趙小慧聽聞懵懂地抬起了頭,看向楚停,心想阿姐長得可真好看,像是水麵的荷花,清麗不妖嬈。以前聽兄長背書,她也能記得個一二。
“那是阿姐你的嫁妝,我拿來給阿姐不是天經地義嗎?”少女麵容秀氣,臉上剛剛跑步的紅暈還沒有散開,十分嬌俏可愛。
楚停目光落在她粗糙的手掌,趙小慧並不是像柳夕一般,在父親的寵愛中如珠似玉地長大,她要為了支撐兄長讀書,上山砍柴、下田種地,家裡的臟活累活都是她來承擔。
直到柳夕嫁入趙家後,趙小慧的生活才好過了不少,還有仆人伺候。
她皮膚早已被陽光曬得粗糙黝黑,難以恢複,但楚停卻覺得這個女孩好看極了,捏了捏她的臉蛋,“你真是心大。”
“阿姐,你看少軒笑了!”趙小慧撥弄著繈褓,咧開唇笑了,逗弄著孩子。
楚停讓趙小慧守著孩子,便戴上幃帽出門,將大門鎖好,她要去找曾經被柳夕遣散的家仆。這塊地區柳夕有關的記憶很少,她平日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楚停算是人不生地不熟。
柳家的管家劉素是最忠於柳父的家仆,他平日裡跟著柳父經商賺了不少銀兩,後來更是因為柳父脫了奴籍。
他腦子靈活,離開了柳家之後自己開了一家鋪子,在柳父死亡之後,柳夕最無助的時候,是他幫助柳夕守住了家產。
事後更是分文未取,將柳夕視若親生女兒。
在柳夕的記憶裡,劉素最後成了富甲一方的商人,卻為了救她一個琴師,萬貫家財儘數散儘,送給了趙修遠,隻求能保住柳夕性命。
楚停站在了劉宅氣派的府門前,上前拉住門環扣了扣門。朱紅色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裡麵的小廝探出腦袋,他曾是柳家的仆人。
一見到楚停,立刻驚喜地叫了起來,“小姐來了!”
少年麵容稚嫩,他是柳夕奶娘的兒子,吳能。
院內熱鬨了起來,不少仆人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看向了大門外。
“小姐莫不是被趙家欺負了?”
“哼,她聽了那趙妖婆的鬼話遣散了大家夥,要不是有劉管家,我們都沒活乾了。”男人掃著地,語氣裡帶著埋怨。
有人反駁,“當初小姐可待我們不薄,遣散時更是每人發了十兩銀子,那可是十兩銀子!”
“我知道……就是心裡生氣。”
角落裡正在刺繡的小姑娘一聽到聲響,便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麵上,往門口飛奔,真的是小姐來了嗎!?
少女突然鼻子一酸,邊抹著眼淚邊向外跑,竟真的看到了她記憶裡那道清麗的身影,小姐瘦了許多。
楚停看著朝自己飛奔而來的少女,腦海裡浮現了她的名字:朝遊,是和柳夕從小一塊長大的貼身婢女。不過,柳夕已經為她脫了奴籍。
“小姐!”少女身子柔軟,給了楚停一個熊抱。
哪知楚停現在身體柔弱,竟然被她撞了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
“小姐,你瘦了!”朝遊驚恐地摸了摸楚停的手臂,又抬頭朝她的臉看去。
女人臉色蒼白,身形瘦削,在寬大的的衣袍裡顯得弱不禁風,她家小姐,何時瘦成過這番模樣?
楚停沉默一瞬,回抱朝遊,“我要休夫,劉叔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