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生下來後,楚停發起了高燒,渾身上下十分沉重,原主到底是如何熬過這一段艱苦時刻。
她勉強起身看了看睡在身邊的龍鳳胎,歎了聲氣,很糟糕的是,她沒有奶,孩子這幾天吃的都是米漿。
楚停清麗的臉因為高燒而紅透,喉中湧起一股反胃感,她已經被趙家掃地出門了,多虧了趙小慧,把她送回了鎮裡。
她現在住在早已荒廢的柳宅裡,隻有這一間屋子打掃乾淨了,屋外雜草叢生,綠苔遍地,青翠的藤蔓從屋簷上垂下。
原主柳夕並不打算把這個宅子賣出去,這裡滿是她和柳父幸福的回憶。不過後來趙修遠回村,拿出了地契,將房屋和土地轉賣給其他富人。
那可是柳夕的嫁妝,竟然任由趙修遠那陰險小人隨意支配,難道她不會報官嗎,官府上下與趙修遠沆瀣一氣,甚至還反汙蔑柳夕造謠生事,與外男廝混。
柳夕因為生產敗了身子,再也無法生育,每當經期更是痛得死去活來,趙修遠從不肯給她一條活路,他隻是覺得柳夕是他權謀路上的絆腳石,念在夫妻情分上所以沒在一開始殺了她。
柳夕徹底無家可歸,還在坐月子中便被趙修遠送進了青樓,委身人下。
趙母已經勒令趙小慧不許再管楚停,可她還是來了,手裡油紙包著幾個饅頭,鬼鬼祟祟地溜進了了柳宅。
楚停強撐著難受,起身迎接。趙小慧見狀,連忙小跑上前扶住了她,“嫂嫂,你身子還沒好,快千萬彆下地了!”
少女麵容清秀,臉上滿是憂心。
“彆叫我嫂嫂了。”楚停被趙小慧邊扶著,邊走進房內。
“嫂嫂,兄長回來一定會為你做主的!”趙小慧不理解,似乎隻要趙修遠回來,一切都能解決。
從前的柳夕也是這麼認為的。
“叫我阿姐吧,以後我把你當做我親妹。”楚停坐回床榻上,聲音因為虛弱溫柔了不少。
趙小慧聽到楚停的話語後臉上有些慌亂,嫂嫂難道真的……
不可能,嫂嫂是什麼樣的人,她趙小慧難道不清楚嗎?嫂嫂因為兄長喜茶,便花費千金買一兩茶。
村中有人恥笑兄長吃軟飯,於是嫂嫂又為趙家修建了一座宅子。要是說這樣的人會去與外男廝混,趙小慧第一個不信。
“嫂……阿姐。”趙小慧連忙改了稱呼,“兄長他再過幾日便回來了,你真的不回去了嗎?”
楚停內心冷笑,不出意外趙修遠一回來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趙母把她的嫁妝儘數私吞,再給她寫一封休書,將她休棄。
她可不能束手就擒,拍了拍趙小慧的肩,神情悲戚,“小慧,能否明日來的時候,幫阿姐把床頭櫃子裡的梨花木盒子拿來,那是阿爹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了。”
趙小慧眼眶紅了紅,像隻可愛的小兔子,她和兄長是阿娘獨自一人撫養長大的,很快就和楚停共情了,“阿姐你放心,就算阿娘打斷我的腿,我都要給你帶來!”
楚停眸子幽幽,那個盒子裡裝的是她的地契和嫁妝單子,既然周圍有權勢之人全為趙修遠服務,那她就先下手為強。
不過這就很考驗人性了,若是趙小慧打開盒子發現這是一盒龐大的財產,她是會上交趙母還是帶來給楚停,誰都不知道。
“真是阿姐的好妹妹。”楚停溫柔地笑著,瘦削的手指撫上了趙小慧的發絲。
“哇啊!哇啊!”女嬰突然啼哭起來,尖銳的聲音刺激著楚停的神經,隻要嫁妝拿回來,她就能給這兩個孩子請乳母了。
她試著抱起女兒,放在懷裡輕輕哄著,聲音輕柔,哪知一旁的的男嬰聽到了動靜也哭鬨了起來,趙小慧見狀便抱起了男嬰,學著楚停哄起了孩子。
楚停看了眼趙小慧,心道這孩子是真心大。
“嫂……阿姐,他叫什麼呀?”趙小慧戳了戳已經停止啼哭的男嬰,鼻涕泡從他的鼻子裡咕嚕冒了出來,十分可愛。
楚停低頭,看著懷裡的女嬰,想起來這兩個孩子從前是隨趙姓,名字也是和趙修遠有關,思修和思遠。
趙修遠不堪為人父母,楚停自然是不想再讓這兩個孩子與他有任何瓜葛。
“有,柳明月、柳少軒。”
趙小慧耳朵動了動,這名字真好聽,不像她的名字,阿娘希望她嫁一個好人家,做一個賢惠的妻子。
於是開口詢問,“是哪個明月,哪個少軒?”
“天上明月、永恒皎潔,後生可畏、朝氣蓬勃之少軒。”楚停解釋,隻是趙小慧沒聽懂,歪了歪頭。
“阿姐,我不像兄長那樣能夠識文斷字,不懂……”趙小慧咬唇低頭,神情裡滿是羨慕。阿娘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柳夕阿姐的有才華也有德。
楚停輕輕拍了趙小慧的頭,“不懂就問,阿姐教你。”
說罷,蒼白的手指蘸了蘸杯中的水,在桌上寫了起來,字體狂野卻風骨儘顯,銀鉤鐵畫地寫出了明月、少軒。
“明月、少軒,真好聽。”趙小慧內心落寞,臉上卻沒顯露出來,她要是也有這樣的名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