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母顯然不過腦子,仰著頭大喊,“我要代子休妻!”
柳府門外看戲的街坊鄰居和路人們內心唏噓,這趙劉氏明顯是有所隱瞞,這才不敢報官,隻敢來人家門前鬨。
趙母的乾兒子見形勢不好,連忙反駁,滿是泥垢的手指竟然朝楚停抓去,“你這婆娘,和我乾娘鬨了矛盾就離家出走,和這幫人廝混,還不趕快和乾娘道個歉,跟我們回去!”
楚停沒動,那兩個武夫動作很快,武著棍棒將男人驅走。
“趙劉氏,你要休我?”
“對!”趙母像隻鬥勝的母雞。
“向來隻有我柳夕休棄他人的規矩,你趙家算什麼東西?”楚停推開武夫,慢條斯理地走下台階,不像是被養在深閨裡的婦人,倒像是……王孫貴族。
“這是我的嫁妝單子,請您儘快送回,否則彆怪我不念舊情。”楚停揚起手中的布卷,從高處拖到石板上的素白絹布上寫滿了字。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這嫁妝夠豐厚的,娶了她就相當於娶了一個財神爺。
趙母臉上慌亂了幾分,從石板上迅速爬起,伸手想要將絹布搶走。
楚停不會給她機會,側身躲過。
“怎麼,你不想送回來?”楚停麵容清冷,動作淩厲地將絹布收回丟給了孫月。
她獨自一人站在門前,瘦弱的身體如同一根立於天地不折不彎的竹竿,聲音如同環玉相擊,清脆有力,“那就請諸位自行判斷孰是孰非,謠言止於智者。”
話音剛落,柳府旁邊的宅子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青年麵容俊秀冷峻,一襲月白色長袍,手裡握著書卷,身上披著深藍色銀紋外袍,腳步從容地走下了台階。
趙母哀嚎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敬長輩也就算了,還……”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道不耐煩的男聲打斷了。
“大早上的,吵吵吵,真是擾人清夢!”青年說出的話十分不書生氣,和他的外表還有他手裡拿書的動作十分違和,俊臉皺著,渾身散發著煩躁的氣息。
楚停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誰,和柳夕青梅竹馬,家中世代為官的葉棋。他幾年前不是隨父去了京城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葉棋將書卷丟到了身後小廝的懷裡,楚停又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玉冠束發、一絲不苟,衣袍穿得整整齊齊的,雙目有神,根本不像剛睡醒。
不過他似乎有所顧慮,並沒有上前和從前的青梅打招呼,隻是側臉看了一眼她,隨後轉身回了宅子裡,砰的一聲重重地將大門關起,似乎在發泄情緒。
人群見無戲可看便散了,楚停剛踏上台階,便看見朝遊滿身傷痕,慌張地跑了出來,“小姐!有人把小少爺和小小姐搶走了!”
楚停腳步微頓,看向了□□兒子攙扶的趙母,她臉上帶著得意的神情,調虎離山。
“很好,我記住了。”楚停朝二人笑了笑,神情陰冷,簡直讓人脊背發涼。
旁邊的葉府大門又吱呀一聲打開,青年腳步輕盈迅速,可以看出他的身手不錯。楚停聞言轉身,便葉棋雋秀的臉上滿是震驚,“柳夕……你,你都有孩子了!?”
“嗯。”楚停淡淡回應,隨後轉身焦急地往院內跑去,趙母那女人,竟然敢動那兩個孩子!
葉棋還以為柳夕是想不開嫁了,現在擦亮了眼睛,要休夫了,應該還沒有孩子,沒想到還有倆孩子。
他如果要娶柳夕為妻,就要喜當爹了。他其實挺願意的,就是他那個把名聲當眼珠子護的老爹,恐怕第一個反對。
葉棋暗自垂淚,如同一個被拋棄的怨夫。原本聽說柳夕成親了,打算今日便開始去各地遊學,沒想到峰回路轉,她要休夫了,卻離異帶倆娃。
趙母陰毒地看著楚停的背影,怪不得要休夫,原來是又勾引了其他男人。
葉棋沒跟進去,這於情於理都不合適,他會給阿夕帶來流言蜚語,於是克製轉身回了葉宅,冷聲吩咐身邊的武夫,“去,把柳家小少爺和小小姐找回來。”
他要當爹了,雖然不是很開心,但幸好……阿夕沒事,聽阿娘說女人生產如同去一趟鬼門關,那阿夕就是去了兩趟鬼門關。
她婆家竟然如此咄咄逼人,簡直就是無恥。
那邊,楚停回到了房間,搖籃裡空空如也,於是她走到院子裡,便看見了花叢中淩亂的腳印,偏頭詢問朝遊。
“阿遊,他們是往這邊走的嗎?”
朝遊抹了淚,抽噎著說:“是的小姐,都怪我……”
楚停搖頭,“不怪你。”
她一抬頭,就看見了坐在牆頭的葉棋。
“葉少爺,爬人牆頭不是君子所為吧。”楚停眸色微冷,語氣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