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彩霞漫天,橘色的霞光透過窗欞落入竹屋內。
“嗯……”楚停揉了揉發脹的腦袋,雙手撐著床鋪坐了起來。
少年疲憊地閉著眸子趴在床榻邊,小黑貓窩在他的脖頸邊睡覺,楚停摸了摸鼻子,怪不好意的,竟然喝那麼點就醉了。
在罵了莫長行老小子之後,楚停就斷片了,後麵發生了什麼她一概不知,輕輕推了推洛潮生,將他叫醒。
“怎麼了,東家……”洛潮生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聲音含糊道。
“我們還在莫府裡?”楚停詢問道,環視了四周簡單的陳設。
洛潮生點了點頭,將百裡空撈到懷裡,“東家你既然醒了,就把醒酒湯喝了吧,等會我們去和易兄道彆。”
楚停點了點頭,將醒酒湯喝了,下榻穿鞋。
臉上的麵具被洛潮生摘下放到了一旁,戴好麵具就出門了。
二人跟著仆人往前走著,便看見趙修遠從一個院子裡出來了,朝院內作揖拜彆。
楚停停下腳步,趙修遠也看向她。
勸君勿交薄幸郎……趙修遠低頭輕笑一聲,這個人著實有趣。
不過,那女人已經死了,他想這麼多做什麼。
隻是那兩個孩子,他卻有些拿不定主意,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血。
趙修遠知道自己薄情寡義,從始至終都知道,要成大事便不能隻顧兒女情長,來世……來世再彌補你,阿夕……
兩人一貓朝這位駙馬爺行了禮,便跟著仆人進了院子,與趙修遠擦肩而過。
“喲,喝了這麼多,才醒?”莫長易陰陽怪氣道。
楚停抿了抿唇,“要怪就怪那酒杯,不偏不倚總是停在我和潮生麵前。”
“你可還記得你上午時做了什麼?”莫長易一想起來便覺得頭疼,這人怎麼敢去招惹趙修遠的,那可是啟天當朝駙馬啊!
“不記得了。”楚停搖頭。
莫長易剛想罵人,就見莫長行穿著一身素白色長袍出來了,便將話咽肚子裡了,歎了聲氣。
此時一女子也從屋內出來了,看著二十有八左右,她笑靨如花,手裡端著已經用完的茶壺,看向台階下的楚停。
“你便是小叔子的朋友柳夕?方才你作的詩我都聽了,長行實在執拗,他的師長便是幾日前與你鬥詩的顧思朽,還望公子見諒。”女子也如同莫長行一般不拘小節。
她敢當麵指責莫長行的行為,就知道莫長行給予了她足夠的尊重。
楚停擺手道:“沒事的,我不記得了。”
莫長行冷哼一聲,若不是長易阻止他,他必定要這小子在一眾文人麵前出醜!
這小子的詩詞有一種怪異的淒厲感,仿佛她已經死過一樣。
那山間白骨、靜淵冤魂沒經曆過的人是寫不出來的。
百裡空在洛潮生懷裡打了個哈欠,語調含糊,“你可不知道,你當著所有人罵了那趙修遠薄情郎,小夕夕你是不是……”
楚停摸了摸頭,有麼?
若是真的罵了,那該有多爽,她應該記得的!
可惜了。
莫長行的妻子捂著朱唇笑了一聲,“你這小子看起來文弱,罵人卻狠,不知道的人都要以為趙駙馬與你有奪妻之仇。”
楚停撓了撓下巴,她罵人真的狠嗎?
“對了,我叫百裡奚,奚落的奚。”百裡奚走到莫長行身側,楚停抬頭看,覺得這二人十分般配。
隻是百裡奚看到了洛潮生懷裡的小黑貓,饒有興致地走上前,與百裡空碧綠的貓眼對視,“這小貓,讓我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百裡空感覺到了來自靈魂的顫栗,他伸出爪子,這個女人……好像妹妹!
“它叫什麼?”百裡奚摸了摸百裡空毛茸茸的腦袋。
“百裡空。”洛潮生說道。
“竟然和我一個姓氏,為何不叫小黑、小白、小花呢?”百裡奚笑意盈盈地摸了摸百裡空的爪子。
因為他就叫,百裡空。
“我家夫君養的小豬都是這麼叫的,黑豬叫小黑,粉豬叫小粉,黑白的奶牛便叫小花。”
“不知道,但是小花確實配他。”洛潮生眨了眨眼睛,他覺得小黑這名字也不錯。
於是,便被百裡空惱羞成怒撓了一爪子。
百裡奚見狀哈哈笑了起來,隨後將三人送到門外。
“有空常來,長易那老小子好久都沒這麼開心過了。”
兩人一貓齊齊點了點頭,坐上馬車離開了。
洛潮生在馬車裡委屈地朝楚停伸出手掌,白皙的手背上又幾道血痕,“東家,臭貓又撓人,我要把他的爪子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