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潮生那邊也派了趙雪前去救援,擺在她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一是相信趙雪的實力馬上撤兵增援潮。二是親自前往天詔救人,將北部的缺口暴露在趙修遠眼前。
又到了冬日,高原上飄起了雪花,洛潮生嚼著乾米,軍靴踩著凍土,腰間配槍,但他還是更習慣用劍。
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上有了幾分擔憂,他側頭看向肩上的黑貓,“百裡空,糧草物資已經晚了三日未到,冬日是戰事最多的時候,怎麼能在這個時候……來遲?”
百裡空蹲坐在洛潮生的肩上,看向了遠方,“我總覺得不妙啊。”
“不管怎樣,這明陽城我一定要守住,我和東家還有一盤棋沒下。”
百裡空喵喵笑幾聲,吐槽著楚停的一手臭棋,“大佬真的越挫越勇,你看她都十多年了,哪次下得過你,冷麵閻羅每次下棋的時候就跟個無賴似的,下一步悔一步的。”
“彆說,東家每次都是寧輸人品也不願輸棋。有次趙雪說了句束旗,愣是被東家聽成了輸棋,連著好幾天都沒理她,可把小雪嚇得,連著輸了一個月,才把人哄好。”洛潮生笑彎了眼睛。
百裡空看著男人熟悉的笑顏,這才發覺,自洛潮生從天詔到了越州後,很少這樣笑過了。
“發電報去越州。”洛潮生抖了抖外套上的浮雪,往電報站走去。
電報站門外站了不少人,在狂風中扶著電線杆子,洛潮生心道不好,幾步走上前去,“這是怎麼了?”
“電報發不出去了,發了十幾遍都沒信號。”那人抱著電線杆子,臉凍得通紅,帽子上已經積起了一層白雪。
洛潮生聞言焦急地走進帳篷,電報員是個三四十歲的女人,她還在試圖發出電報,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天氣惡劣,一點信號都沒有。
“這大雪的天氣,派人出去送信也是死,所有人撤回明陽城。”洛潮生下達命令。
營地有條不紊地忙碌了起來,收起帳篷、清點軍需、整理資料。
明陽城還有餘糧,若是留在邊防線,到時候大雪封山了糧草又耗儘了,他們全部都得折在這裡。
“你們十人留下繼續巡防,物資都準備充足了,一旦有什麼狀況就發信號彈。”洛潮生深知這次任務艱巨,九死一生,這十人都是自告奮勇者內選出來的精英。
“定不負將軍厚望!”
洛潮生帶人撤回了明陽城,又等了整整五天,糧草軍需依舊未到,他心中起了疑,立即派人去調查,可是又過了一整天,毫無消息,派去的幾個小隊都沒回來。
邊防處的信號彈在高空閃起,洛潮生再也坐不住了,立即下命令召集軍隊布防。他的軍隊三分之一的軍力派去增援天詔了,若是賊寇來犯也是可以抵擋半月,等到越州的援兵,可是現在糧草緊缺,彆說半月了,七天都難!
十人巡防小隊隻回來了三個,都受了重傷,奄奄一息。
“將軍,敵方裝備精良,數量巨大……光是隊列就遠超我們明陽的軍力。”
派去打探糧草消息的偵察兵也回來了,也是身受重傷,聲音虛弱,“他們趁著大雪繞到了我軍後方,那可恥的賣國賊,竟然帶著敵軍繞過了我們的布防!將軍要小心!”
洛潮生來回踱步,臉上看起來沒什麼表情,熟悉他的百裡空卻知道,他現在正在思考如何撤離明陽城的百姓。
“兩麵包夾,百姓也撤不走,告訴所有將士,死守明陽城,絕不能讓賊寇突破明陽這道防線!”洛潮生心情沉重,他是以一手出神的五行八卦出名的,可是在絕對的火力壓製下,這些都不起作用。
他如今唯一能相信、唯一能等到的,就是楚停的增援,當他想起柳少軒和柳明月在天詔時,驚起一身冷汗,趙修遠這是想調虎離山!
他唯一的增援,很有可能被調去了天詔,可現如今什麼信號都沒有,後方又被敵軍包抄,傳遞消息出去比登天還難!
“將軍,明陽城百姓在給軍隊捐糧!”
洛潮生聞言走出軍營,便看見烏泱泱一群人,懷裡抱著家中能拿出來的糧食和物資。
“洛將軍一定要守住明陽城,我們老百姓都支持赤黨!”
“是啊,哪裡可以報名,我讓我兒子參軍支援!”
“我們明陽人也是有血性的,啟天還在時總是有賊寇侵擾也不見朝廷派兵,倒是洛將軍來了之後,我們過上以往都不曾有的安穩日子。不用去想怎麼躲避賊寇,不用去想明日是否還會有掠奪殺戮,大家夥都睡了三年的安穩覺。如今你們有難,我等又怎麼會冷眼旁觀?我們啊早就與赤黨一條心了!”
洛潮生眼眶濕潤,眼前的情形讓他想起那日雪中,他和楚停的對話。
就算是死,也要與糜爛的封建王朝鬥他個魚死網破。
阿姐,有你在潮生四海皆可為家,你可一定……要來啊。
洛潮生站在雪中,擲地有聲道:“洛潮生定會守住明陽城,不辜負柳將軍的厚望,不辜負我作為守將的職責,不辜負百姓對我黨的信任與支持!”
風雪中,將軍的身形似乎無比高大,他屹立於天地之間,為明陽城撐起了最後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