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長行那樣老謀深算的人,怎麼會派人傳口信,這其中必有蹊蹺。待她處理好西南的煙土,便快馬加鞭地趕到了越州,連夜趕路。
一回到越州涼城,楚停便去見了莫長行。
巧合的是,剛巧碰到了回家的莫長行。
“百裡奚呢?”楚停邊走邊脫去大氅,跟在莫長行身後。
“時月在天詔發現了令人上癮的煙土,娘子憂心便帶人前去查探,如今已經過去了三月,還沒回信,我怕出什麼事,便派人去西南找你。”莫長行坐在走進前廳,為楚停倒了杯熱水。
“說起來,少軒也許久沒有聯係我了。”楚停眉頭緊鎖,那兩個孩子一直都跟著雲時各地遊學,聽說做出了不少成績。
“我給小洛去信了,他離天詔最近,已經分兵馳援天詔去了。”莫長行捏著拳頭,還是不怎麼放心。
“步雲煙那邊可有消息?”楚停沉思著。
“近來開放了海外貿易,那邊忙得焦頭爛額,因為幾個官員的疏忽,讓海外商人將煙土輸入國境,源頭便是那兒的碼頭。”莫長行回答。
“不能輕看這東西的威力,全國上下實行禁毒,搜剿煙土。吸食者和販賣者都要加大懲處力度,特彆是海外商人,定要嚴查!管他來自哪個國家,隻要敢在我們的領土上販毒,一律處死!得給這些虎視眈眈的海外國家一個震懾了。”楚停食指屈起,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臉上布滿了陰雲。
“ 十三年,我們為理想奮鬥了十三年,所以我絕不能容忍害群之馬毀了我們的成果。實行禁毒一定能查出不少利益勾結之人,該如何懲治?”莫長行喝著熱水,這是百裡奚的強項,若是她在會如何處理?
“為了天理,為了給民眾一個交代,為了給死去的烈士交代,隻要查處到貪腐立刻停職查辦,若是確有其事,按照最新的律令懲處。”
莫長行想起一事,“無線電報機技術已經成熟了,我們培養出不少報務員,如今已分散各地,想來禁毒一事可以靠電報下達。”
楚停點了點頭,“最好不過了。”
喉嚨發乾,喝了口熱水潤了潤嗓子,門外便有人帶來了一封電報。
“先生,北部明陽城電報,複興黨趁著天詔兵力空虛,不知道帶著哪來的軍隊占領了天詔城。所有赤黨工作人員轉移地下,近日來複興黨正在城中四處搜剿赤黨成員,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楚停聞言猛地站起身,不出她所料,這一定是趙修遠搗的鬼!
明月和少軒也在天詔……
半個月前,天詔城內,人人自危。
“見過這兩個人嗎!”穿著土黃色軍服的士兵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啟天話,身材矮小、氣質猥瑣,手裡捏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少男少女挨在一塊,親密極了。
被質問的男人眼神飄忽,身體都在戰栗,他懼怕地搖了搖頭,於是那名士兵便一刺刀捅死了男人。
角落裡,柳少軒按著柳明月的肩,阻止她衝出去救人。
“月月,就是死,也不能落到這幫人手裡,你明白嗎!?”少年紅著眼眶,壓低嗓子。
“我不明白!哥,我不明白!”柳明臉上布滿了淚水,她感覺到柳少軒的身體都在顫抖。
“阿娘說過我們和他們是一樣的人,可在敵人眼裡,我們和他們不一樣,在阿娘眼裡,我們和他們更不一樣!要是落在他們手裡,你是想讓阿娘為難麼?”
柳明月怔怔地看向柳少軒,“那我們該怎麼辦?百裡先生和雲老師都被抓了,我們能做什麼?”
柳少軒上個月和電報員學會發電報,他眸子亮了亮,“我們可以發電報聯係莫叔叔,離我們最近的是小舅舅……”
在這半個月內,兩兄妹為了一台電報機,四處和躲藏起來的赤黨成員聯係,願意幫他們的人不多,還有人出賣二人的行蹤。幾次和死亡擦肩而過,終於找到了死去的電報員的親屬,找到了電報機。
洛潮生收到電報後立即派人出發去天詔平亂,隨後又發電報聯係了莫長行。
五天後,楚停調來了西南的一半兵馬,留許知幾名高級將領繼續駐守。
火車技術剛剛發展,目前隻有越州州內內通了火車,他們趕路依舊是按傳統方式。
越州距離天詔三千裡,楚停心中焦急帶著軍隊一路奔襲,日夜兼程更是連眼睛都不敢閉上。
三天後,她意識到不對。與天詔接壤的是北部邊疆,明陽城便是守住北部邊疆的最後一道防線,趙修遠冒這麼大風險繞過邊防,費儘周折就是為了占領一個小小的天詔?
傳入煙土的目的又是什麼,是為了賄賂赤黨黨員、糾集勢力,所以他一定從某些人的口中得到了什麼消息。在趙修遠眼裡,她最大的軟肋是什麼,是那兩個孩子,柳明月、柳少軒。
所以他現在一定在全力搜捕那兩個孩子,就是為了引她前去。
他篤定了她會去天詔,如果真去了天詔,那麼可以馳援北部邊疆的軍力將會大幅度銳減。那時,若讓他們攻破了北部邊疆,一路長驅直入赤黨腹地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