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叫道:“額娘,皇阿瑪一直疼愛小燕子,怎麼會下這樣的旨意,一定是皇太後和皇後挑唆的!兒子不能看著小燕子被欺負!”
愉妃怒道:“你身為皇子,這麼誹謗皇太後和皇後,這是不孝!這樣大不敬的話,以後再不許說!”
永琪叫道:“兒子情願跟小燕子遠走高飛,不當這個皇子!”
愉妃聽了這話,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雍正聽了直搖頭,這些犯上的話,居然敢當著眾人的麵喊出來,真不知永琪那肩膀上頂著的,究竟是個什麼。知道若是再處置永琪,乾隆必然攔著,隻賜了永琪《孝經》一部,又把那小燕子用床板從漱芳齋抬到景陽宮,便不再過問了。
慈寧宮這邊,孝子乾隆還在把各種珍貴的藥材、補品源源不斷地往慈寧宮裡送,仿佛那些東西都是不需要花費銀子一般。倒把雍正看得直心疼:朕當年起早貪黑嘔心瀝血地往國庫裡邊攢了幾千萬兩銀子,早晚得叫這個敗家子敗個精光!
更有那一乾妃嬪們,見乾隆這樣事母至孝,也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來給雍正請安。
妃嬪每日給皇太後、皇後請安,原本是後宮的製度。往日裡都是按時辰到皇後宮裡聚齊,先給皇後請了安,再由皇後帶著,一起到慈寧宮去參見皇太後。皇後從和婉公主府回來,就一病不起。乾隆下了一道旨意,說是皇後需要靜養,妃嬪、皇子、皇女、命婦人等,即日起免了皇後宮裡的請安。誰知沒過兩個時辰,雍正又下了一道旨意,說皇帝體諒皇後需要靜養,免妃嬪人等打擾,予心甚慰,然尊卑之彆不可無,嫡庶之禮不可廢,著即日起諸妃嬪人等,凡按製應向皇後請安者,俱不得入承乾宮,隻在承乾門外磕頭行禮。各宮主位們聽了這道懿旨,心裡無不叫苦,隻得每日在承乾門外,露天地上,風裡雪裡,跪倒磕頭。之後再往就近的永和、景仁諸宮,重新收拾了,再往慈寧宮裡參拜雍正。
按著雍正的本意,是沒有什麼興致跟兒子的姬妾們攀談的。可那些妃嬪們,卻是挖空了心思,要等到乾隆駕臨慈寧宮,在乾隆麵前賣好的。磕頭行禮已畢,不待雍正叫跪安,便尋出許多女人感興趣的話題來,請雍正示下。
雍正情知這些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無奈妃嬪給皇太後請安乃是祖製,即便是雍正,也廢除不得。生生地忍了三五日,雍正感覺身體有些恢複了,便對乾隆說道:“弘曆,你的孝心,我都知道。可你畢竟是皇帝,當以江山社稷為重。你整日待在慈寧宮裡,我唯恐你為了我誤了朝政;又怕你年近半百的人,為我勞累傷了身體,所以我反倒心裡不安。如今我也好些了,你自去辦你的正事,若是不放心我這身體,就讓永璂到慈寧宮來,替你儘孝就是!”
乾隆賠笑道:“那日皇額娘賞了永琪的板子,他如今還不能起床,近幾日怕是不能來伺候皇額娘了。”
雍正道:“五阿哥也大了,正該替你辦差,哪能讓他陪我?我說的是十二阿哥永璂!”
聽到“十二阿哥永璂”,乾隆的臉上便有些厭惡和疑惑的表情,說道:“皇額娘一向最疼的是五阿哥,如今怎麼反倒對十二阿哥上了心?”
雍正見了乾隆的表情,便知這幾日的作為,頗不似平日的鈕祜祿氏,惹得乾隆疑惑,乃比著鈕祜祿氏的語調說道:“我的兒,你糊塗了不成!五倫之中,有父子無祖孫。孫子再親,親不過兒子。世間那些疼孫子的,不過是因為疼兒子,所以愛屋及烏,疼兒子的兒子。我便是再疼永琪,越不過你的次序去。如今家門不幸,出了個不給額娘戴孝的女兒。似這樣的,就該家醜不外揚,自家人好生教導。教導好了,再見外人,才不會壞了父母的名聲。那個夏紫薇,你朝政繁忙,照管不過來,永琪不說替你分憂,教導他的妹妹,反倒拉著滿大街的招搖,讓人笑話我的兒子,你教我如何不生氣!你隻看我打了永琪,心疼你的兒子,難道不知道你的父母也是一般的疼你!”說著,又拿手帕做拭淚狀。
乾隆聽了,跪倒叩頭道:“皇額娘大恩,兒子便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其萬一!兒子這便讓永璂搬到慈寧宮來,替兒子陪伴皇額娘!”
雍正原本隻想著永璂每天上書房功課已畢,召到慈寧宮來教導一二,聽乾隆說“搬到慈寧宮來”,反倒很意外。誰知等永璂真的奉旨搬到慈寧宮,轉述乾隆的旨意時,雍正更加意外了。原來乾隆說的是:皇太後年事已高,朕朝政繁忙,不能時時侍奉膝下,萬分不安。今著皇十二子永璂遷居慈寧宮,代朕於皇太後前儘孝。爾當事事以皇太後為重,其餘事務,俱可暫時擱置。
雍正聽了不覺搖頭,乾隆這樣待永璂未免太過分了。一個九歲的孩子,能有多少“其餘事務”,不過是上書房的功課罷了。也罷,帝王之道,本來就不是上書房那些師傅們能教出來的,從今日起,這個孩子,就由朕親自教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