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羅,你聽見聲音了嗎?”
洛星伸手摸了摸脖頸處,覺得有些涼颼颼的。
“是不是有人在哭喊?”
“是你心中的膽小鬼。”維羅沒想跟過來的,所以整條路上都沒有給洛星好臉色看。
洛星沒有理會他的陰陽怪氣,隻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沼澤裡的夜色濃得可怕。
白天鬱鬱蔥蔥的樹木到了晚上遮住本就昏暗的月光,整個世界都跌入了黑暗。
維羅已經兩次加大自己魔法杖寶石的光芒,可惜效果並不大。
霧氣過於厚重,就連光線都無法透過。
人就像沉浸在黑漆漆的墨汁之中,混沌不堪。
視線可見度明顯下降以後,帶來另外一個缺點,就是——對於道路的誤判。
看不到對岸,即便是剛走過的路也變得記憶模糊,隻能憑借著地麵的痕跡來判斷道路。
洛星蹲下身體,用樹枝在倒下的樹木邊撥弄了好幾下。
試圖找到來時的腳印。
可惜沼泥不斷沾到岸邊的同時,把腳印全部衝刷乾淨。
“維羅,你確定我們剛才是走的這條路嗎?”
“不確定。”
“……”
“你還記得我們是走的哪一條嗎?”
“不記得。”
洛星利落地提起維羅的領子,把他放到麵前樹木的枝乾上,臉上露出純良的微笑,“沒事。”
“你現在走一遍,就知道對不對了。”
\"讓魔法師做體力活,你可真行。\"
維羅惡狠狠地眯了眯眼睛,看到對方沒有要放開的意思,狠狠地拍開領子上礙事的手。
“承讓。”
洛星毫不在意地抱臂站在原地,“等你的好消息。”
魔法師憤憤地拎起自己的袍子,一手舉著魔法杖,晃晃悠悠地消失在濃厚夜色之中。
最後一點光亮也消失了。
四周的黑讓他莫名有些不適,他不是怕黑的人,常年進矮人的地洞“取”些寶貝,洛星早就習慣了無邊的黑暗。
可是為什麼這次,總覺得很壓抑。
當視覺、觸覺和聽覺全部消失之後,人很快就變得失去了時間感。
摸索著走到樹旁,伸手扶住樹乾,粗糲的手感讓他感覺到稍許的平靜。
……
“洛……”
是不是有人在叫?
洛星屏氣仔細聽。
“洛星……救命……”
過於濃厚的霧氣甚至堵住了聲音,維羅的聲音像是從很遠處傳來,讓人難以分辨。
“你在哪兒,維羅?!”
“救我!”
“救我!”
洛星著急地想要去救維羅,可是他已經完全失去方向感,根本不知道應該朝哪個方向前進,隻能高呼,“你在哪兒?!”
“這!我掉下去了,該死!”
這次聲音大了一點兒。
他順著聲音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第一腳踏上樹乾,圓柱體輕微的滾動都讓他渾身繃緊。他張開雙臂,半蹲下身體保持平衡,一邊快速向前移動。
“維羅,你走到第幾根樹乾了?”
“第五根。”
維羅的聲音幾乎在發抖,“我快抓不住了。”
“不是掉在倒數第二個島嗎!”
向來端著架子的魔法師也忍不住罵了句臟話,“我怎麼知道!”
洛星又加快自己腳下的步伐,一邊擺動著自己的胳膊,憑借聲音朝另一邊靠近。
離維羅已經很近了。
“你在這根樹乾上嗎?”洛星胳膊朝前,可是什麼也沒摸到。
“我在這裡。”
“哪裡?”
“這裡!”
聽聲音兩個人就在五米以內的距離。
終於要結束這次愚蠢的行動了,就不應該派這個活死人乾任何事。
“你的魔杖呢?快亮一下。”
他朝維羅的方向喊道。
靜謐又濃重的黑夜之中,傳來男人粗重的呼吸,隔了好久——
在幽幽的光亮下,洛星站著,維羅趴著,兩個人相距五米,無言相望。
中間是“咕咚”“咕咚”正在冒泡的沼澤。
好樣的!
他們走岔路了。
洛星借著這點光亮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地形。
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楚,所以看似兩個人之間隻差了一條溝渠,可是真的繞到維羅那邊,可能還需要很久。
有這個時間……
“我很遺憾,維羅,也許——”
維羅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洛星,不要忘記我的武器加持魔藥。”
多年的老同學,維羅怎麼會看不懂洛星的神情。
“如果你這次把我救出來,到下一個小鎮我會給你的武器上最強的鑲嵌寶石。”
“親自做,和那些大路貨不一樣。”
“……”
洛星毫無歉疚地把剛剛心裡罪惡的念頭甩開,“你放心,我們是最要好的老同學”
“我現在就來救你。”
“燈亮著不要熄滅知道了嗎?”
他說著重新佝僂起身體,張開雙臂,朝前方走去。
“不行,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