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灰黑色橢球體,慢慢浮出沼澤。
它的身上遍布沼泥,隨著動作一點點滑落,露出原本的顏色——
詭秘的深紫色。
整個身體上遍布黑色的橫線,一段段又細又長,同時圍繞著身體的四周冒出七八根觸手,在沼澤裡蠢蠢欲動。
怪物越長越高,幾乎和陸地上的大樹齊平。
它定在沼澤中央,一動不動,連觸手都停止運動。
“唰——”
原來那一段段橫線不是身體上的花紋,是它的眼睛。
空洞又惡毒的眼睛,數以萬計,緊緊地盯住洛星。
這個場麵過於震撼,震撼到他甚至連逃跑都忘記了……
下一秒,所有的觸手齊齊從沼澤中伸出,伸向洛星!
“這他媽,真完了啊……”
他閉上了眼睛。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洛星等得懷疑是不是自己直接死了,所以居然連痛感都沒有。
不知道維羅這個家夥是不是也死了。
如果一起去了地獄,他學幽暗魔法是不是能和地獄的人打好關係啊?
胡思亂想期間,身體感覺到什麼東西猛衝向他,又在快要碰上的時候被彈開。
他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漆黑色的眼睛。
沒有溫度,波瀾不驚,像是要把人的靈魂都吸走。
兩個人貼得極近,鼻尖相觸,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鼻息間的溫熱。
心狂跳了幾下。
“……”
“黑罩袍?”
洛星伸手推了麵前的男人一把,黑罩袍乖乖地往旁邊靠去,黑色的皮膚瞬間全部蓋在罩袍裡,掩得嚴嚴實實。
他這才意識到泥沼應該還有一隻巨大的多眼觸手怪,可是放眼望去,沼澤一片平靜。
就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怪物呢?”
他疑惑地看向黑罩袍,對方擺了擺袍子,表現地毫不知情。
“這麼大個東西憑空消失了?”
快步走到沼澤的邊緣,沼泥緩慢流淌,就像白天走過的時候一樣。
“沒了?”
“甚至連霧都散了。”
他自言自語著,隨手從旁邊折了根樹枝,伸入泥沼中攪動了幾下,又朝沼澤的中心扔過去。
樹枝垂直插入泥沼之中,緩慢下沉,最後消失在平麵之下。
確定一切都安全之後,洛星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發出尖銳的爆鳴,“好痛!”
“痛痛痛痛痛……”
“痛痛痛,我要痛死了!”
“維羅這家夥呢,我需要修複藥水!”
他扭頭朝那棵大樹後走去,樹葉堆得茂密,底下隱隱約約躺了一個男人。
把樹葉全部掀開,果然是維羅。
“醒醒,醒醒。”
“是不是死了?”
洛星用力推了他幾下,“快醒醒,把欠我的東西都給我再死!”
毫無動靜。
他沉吟了一會兒,慢慢朝維羅的胸口伸出了手……
“你這樣觸摸一位魔法師的胸口合適嗎?”
平躺在地上的魔法師眼睛還閉著,聲音裡滿是譏諷,“是想乾嘛?”
“我要拿回屬於我的報酬。”
“自然會給你。”
維羅終於慢吞吞地睜開了眼睛,淺藍色的雙瞳就像起風鎮上的那條小河般清澈。
棕色的長發亂作一團,全部打結在一起,還滑稽地插了根樹枝。
衣服隻能簡單蓋住幾個重點部位,暴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
洛星被抓了個現行,撇撇嘴站起身,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好寒磣。”
“你看起來也沒有好到那裡去。”
魔法師不甘示弱。
洛星看向遠處,其實他們離過來時的大陸並不遙遠,大概隻要過幾棵樹的距離就可以達到。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走快點兒,如果太晚,旅店都關門的話,就隻能住在野外了。”
三個人加快腳步,朝陸地的方向趕去。
維羅盯著跟在洛星身後的黑罩袍,眼裡流露出探究的目光。
剛才其實早就醒了,是為了怕黑罩袍懷疑,所以才選擇裝作昏迷的樣子一動不動。
所以,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就在黑罩袍出現的瞬間,那隻恐怖的觸手怪縮回到沼澤裡的樣子。
幽暗生物不同於光明世界,他們互相之間都會攻擊,沒有什麼禮貌可言。
那是對絕對力量的恐懼。
他到底是誰?
這下,維羅有點相信洛星確實誤打誤撞撿到了一隻卓爾。
也許是侍奉於蜘蛛女王手下的卓爾。
有一些卓爾可以作為女王的床伴出現,同時會為女王辦事,能力也會比普通卓爾更加強一點兒。
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跟著洛星?洛星這個傻子,又能和蜘蛛女王牽扯上什麼關係。
殊不知,維羅逃過一劫。
要是被阿尼多斯知道自己被判定為蜘蛛女王的男寵,他現在應該已經被龍焰烤成人乾。
三個人順著田徑小路一路朝前,直到月亮高掛正空才看到遠處小鎮的炊煙。
洛星早就喝過維羅的修複藥水,除了衣服還是破敗不堪,身上的傷痕早就全部修複好,完全看不出剛才的淒慘樣子。
“維羅,藥水再給我一瓶,我覺得我腦袋還有點疼。”
“2枚銀幣。”
“什麼?!平時不都是一枚??”
“戰時哄抬物價是一位合格商人該做的事。”
“可老子救了你啊!”
洛星一聲怪叫,接著絮絮叨叨地念叨起來,“你都不知道,剛才有多緊急,你昏迷了摔在樹木上,隨時都會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