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猛地鬆開手,離開的姿勢幾乎等同於屁滾尿流。
黑罩袍的外表看起來實在有點太吸引人矚目,為了防止被更多的人注意到,他們隻能放棄乘船的想法,快速離開人群。
晦氣啊!晦氣!
他怎麼會去握卓爾的手?!
特彆是聽見維羅說黑罩袍大概率是蜘蛛女王的男寵之後,這次莫名的拉手更加讓他情何以堪。
洛星站在維羅身邊,又鬼鬼祟祟地朝黑罩袍的方向偷看。
對方已經把罩帽重新戴起來,慢騰騰地走在一邊,不近不遠的距離。
該死!
怎麼那麼紮眼!
明明沒有想看的!
之前的路上對方幾乎都完全隱藏起自己的氣息,毫無存在感。
現在?
不管他的眼睛看向哪個方向,都能感覺到那麼大的一個人杵在視線裡。
“你在乾嘛?”
維羅不滿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怎麼?”
“被蛇上身了麼,一直在繞彎走。”維羅眯了眯眼睛,“要不要我免費幫你驅魔?”
原來是在揶揄他。
洛星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抬頭看了眼前麵的路,“我們這是要走到什麼方向去?”
“淺咒村。”
“什麼牽手村?!”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叫起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到河裡……”
“我說淺咒村。”
維羅斜睨他,臉上的表情寫滿了嘲笑。
“你要不看看路牌?嗯?去牽手村的勇者朋友。”
洛星順著他的目光往側向看去,果然在道路的不遠處有根細細長長的杆子,上麵是一塊深褐色的木板,在長時間沒有遮擋的情況下已經搖搖欲墜。
而在木板中間,歪七扭八的刻著三個字:淺咒村。
下麵還有一排小字,可惜離得太遠看不清楚。
“我去看看寫了什麼。”
他借機飛快跑向木牌,避免維羅的二次語言攻擊。
真是奇了怪自己怎麼會這樣?
洛星短暫又迅速地分析了一波,最後還是把問題歸咎於黑罩袍的身上。
靠近木板,才發現上麵包裹著厚厚的苔蘚,那所謂的一排小字根本不是字,而是苔蘚上長出的贅生物,細細長長的白色身體不停蠕動,畫麵很是惡心。
“上麵寫了什麼?”
維羅在後麵問道。
“是蟲子。”
洛星皺皺眉頭。
昨天的坐姿顯然讓偉大的黑魔法師沒有睡好,他雖然竭儘所能地保持體麵,但還是打了個哈欠。
“怎麼?看見蟲子想吃。”
剛才被揶揄過的洛星立刻借勢反擊。
維羅不理他,從口袋裡抽出魔杖,輕快的一聲咒語之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木板上的苔蘚逐漸萎縮,最後變成乾枯的草葉掉落下來,在碰到地麵的瞬間消失不見。
而上麵的那些贅生物自然也跟著一起消失。
一排小字出現在大家的麵前:河麵危險,請繞道而行。
“這水裡也有章魚怪?”洛星說著有些好奇地走到水邊觀察,小河裡的水清澈透明,甚至能直接看到底。
河麵並不是很寬,如果乘坐剛才的那艘小船大概幾分鐘就能過去。
“這麼乾淨的水裡,能有什麼怪物?”
“既然寫了警示語,那我們就不要過去集市了。”
“但是我沒有武器了。”
洛星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後背,“我唯一的一把長劍已經在救你的時候被弄斷,匕首也插在章魚怪身上。”
“如果直接前進,那下一次碰到怪物,隻能麻煩你獻祭。”
“……”
維羅沉默了一會兒,視線環繞一圈,最後定格在那塊路標木板上。
“你把他砍斷,我用藥水放大,然後我們乘木板劃過去。”
“用什麼砍?”洛星攤開手,“手掌嗎?”
“隨你。”
維羅不在說話,乾脆原地而坐,盤腿闔上眼休息。
洛星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可是他不想。
自從剛剛那件尷尬的事情發生以後,他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怎麼和黑罩袍說話。
他視線瞄向那個方向。
黑罩袍站在離他們不遠的位置,雙手直直地垂在兩邊,整個人仿佛都被籠罩。
陽光照射在他的罩袍上,金色的邊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好歹自己也是個勇者。
他走到木板的旁邊,憋著一股勁,試圖把板拔-出-來——
無事發生。
這根指示板就像生了根,牢牢地抓在地裡。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當他用力的時候,還有個反方向的力氣在使勁。
他看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睡了的維羅,又嘗試一遍,還是沒用。
做好心理建設,裝作不耐煩地高呼,“黑罩袍,過來幫忙。”
像是長久的雕塑聽到呼喚而蘇醒,黑罩袍朝他的方向走了過來,一隻手握在木板上。
稍一使勁……
木板和泥土的連接處,又出現了那些白色蠕動的生物,它們扭動著身體四處散開,鑽到泥土裡消失不見。
“就是這些東西搗的鬼?”
洛星不自覺地和黑罩袍拉開些距離,“好惡心。”
“這是最低級的幽暗生物,依靠苔蘚而生。”
“你把他們的大本營給拆了,當然要和你搗亂。”
維羅說著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從袖袍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瓶子,對著板上來一滴。
“快把木板放到水裡去。”
“啊?”
幾乎在說話的同時,模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很快就大得像條可以同時載三個人的船。
“這就行了?”
跳上木板船以後,黑罩袍負責劃船,沒一會兒就安全抵達河岸對麵。
又走了一小段距離,看見遠處變得熱鬨起來。
是集市。
“居然這麼順利。”
三個人穿梭在這邊的集市,洛星忍不住感歎道。
看到那個警示牌以後,他還以為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沒想到居然那麼順利的就來到對麵了。
這裡的集市比起風鎮的大很多,而且排列整齊有序,統一的門店招牌。
每個商店門口都擺滿了用來吸引人的玩意兒,“驚爆價”,“超級優惠”的大型立牌擺滿兩邊,連路都難走。
“你有什麼要買的麼?”
洛星側目看向維羅,對方點點頭,“我要去補充點草藥。”
“本來以為能起碼走半路的藥水,沒想到還沒離開起風鎮就已經用的七七八八。”
他說著側目看向洛星。
“那我們分頭行動。”
洛星說著走向另一邊的鐵匠鋪,“我去買一把長劍。”
之前的章魚怪讓他知道武器的重要性,之前的長劍是他在二手商店淘的,鋒利無比,但是老舊。
他需要更加新一點兒的武器。
黑罩袍毫無痕跡地跟了進去。
鐵匠鋪不大,四麵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武器,地麵上也擺著一排排的架子,上麵是各種各樣的長毛和長劍。
而僅剩的那點兒小空間裡,一個矮人上半身赤-裸,背帶褲的帶子隨意地綁在腰上,揮汗如雨地舞動著打鐵錘。
聽見開門聲,他有些不滿地停下了動作。
“你們要什麼?”
“長劍。”
洛星說著走向擺放長劍的位置,隨意拿起一把。
寒光逼人。
長劍放在架子上平平無奇,真正拿到手裡又輕又方便,握手處和洛星的虎口完美貼合,瞬間就像融入到身體的一部分。
“誰允許你拿了?把臟手拿開。”
下一秒,矮人生氣地把錘子往背上一掄,大步流星地跑過來想要搶洛星手裡的劍,被黑罩袍利落地擋住。
高大的男人在矮人麵前就像一座山。
“讓開!”
矮人脾氣本就出名的暴躁,他抄起錘子就往前砸,不管不顧地砸向黑罩袍的腦袋。
“讓你還擋我的——”
他噤聲了。
打鐵錘在熔爐炙烤下燒得火熱,可以讓堅硬無比的鐵塊也改變形狀。
而麵前的這個神秘男人,居然徒手接住了滾燙的鐵錘。
阿尼多斯麵無表情地手掌攤開,平伸貼在鐵錘的錘麵上。
龍浴火而生,炙熱的爐火隻會讓他們感到溫暖舒適,暖意順著掌心蔓延,讓他下意識想占有這種習慣的溫度。
三根手指用力握住鐵錘頭,指尖發力,把鐵錘從矮人的手中生生搶了過去。
洛星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