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好久,才猶豫地問出口,“你還好吧?”
空氣靜止。
在洛星開口之前,嚇得呆滯的矮人突然回過神,一下就單膝跪倒在地麵上,“老師。”
???
這是什麼走勢?
“老師,可以交給我這種不怕烈火的本領嗎?”
矮人臉上的紅胡子因為激動而飛在兩邊,看起來有點搞笑。
"父親說,最好的武器,需要在最炙熱的烈火之中塑形。"
“可是不管我用什麼材料,都沒有辦法隔絕這份炙熱。”
“是你!”
他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巨大,“是你!”
“原來,不應該隔絕炙熱,而應該接受它!”
“你願意做我的老師嗎?”
在矮人慷慨激揚的陳詞之間,突然插過一個涼颼颼的聲音。
“這是在乾嘛?”
洛星扭頭,看見維羅已經換了一身嶄新的法師袍,深咖色的頭發筆直又柔順垂在腦後,和之前狼狽的樣子完全不同。
不變的是,那副刻薄的表情。
而矮人在看到維羅的同時,也大聲喊了起來,“你居然在這裡!”
“你們倆認識?”
洛星的視線在維羅和矮人之間搖晃不定。
維羅眯起眼睛仔細打量,最後無所謂地搖頭,“某個被我坑過的倒黴蛋吧。”
“你還好意思說!”
矮人憤怒地瞪大眼睛,“要不是因為這個家夥,我怎麼會淪落到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打鐵?”
他說著就又想拿武器打人,礙於黑罩袍在就沒有動手,隻是臉紅脖子粗地看著維羅,“這家夥和我說,我的武器如果由他來附魔的話,可以獲得更加好的效果。”
“我就相信了。”
洛星撇撇嘴,“你怎麼會相信維羅?”
“他當時可是——”
矮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維羅打斷,“打擾一下,咱們這是在懷念舊情嗎?”
“誰和你有舊情!雜種!”
“所以……你以前高就?”洛星好奇地問矮人。
“我可是帝都第一打鐵匠。”
矮人說到自己的過去,臉上的神情也變得驕傲起來,“以前在帝都的時候,不管是伯爵還是騎士,就連國王用的都是我親手打的長劍。”
洛星浮誇地讚歎道,“那你也太厲害了!”
矮人表情更加得意,“那是。”
“所以,我手頭這把可以一個銀幣賣給我嗎?”
洛星說著把手裡的劍默默插回到劍鞘裡,背到自己的悲傷。
“你在說什麼?!”
“這是我去最嚴寒的邊境背回來的寒鐵,曆時七七四十九天煉造而成。”
“把劍還給我!”
他說著就伸手想要去夠,被洛星躲了過去。
“那這是什麼價格?”
“三千金幣。”矮人伸-出三根手指。
“你在搶劫?!”
“不過……”大胡子動了動,矮人的眼睛轉了兩圈,“如果他——”
他短小又粗壯的手指指向黑罩袍、
“收我做徒弟的話,我可以考慮兩百金幣。”
話音剛落,洛星就把劍放回原處,“不了。”
“我們走吧?”
“誒誒誒,怎麼就不了?”
矮人急切地伸手想要扯住黑罩袍袖子,快要碰到的一瞬間又瞬間把手收了回去。
這家夥看起來不是那麼好惹的。
“一百九十九個金幣,行嗎?”
“或者一百九十七個金幣!”
洛星默默翻了個白眼,朝還在房間裡的兩個人做了個手勢,“走吧。”
維羅冷哼一聲,率先開門走了出去。
阿尼多斯倒是沒有走,反而朝那些武器走了過去。
一隻手從袖袍裡伸-出來,慢慢地在這裡武器上摩挲著。
矮人立刻就迎了上去,“您願意做我的師傅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送您一把。”
阿尼多斯沒有接話,仍然仔細地在每一把武器上地毯式搜索……確認沒有任何寶石的痕跡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順手還把門帶上。
“剛才那個家夥的東西也太貴了。”
洛星一邊往旁邊走,一邊忍不住吐槽兩句。
“他是禦-用鐵匠,價格肯定會比彆人高一些。”維羅倒是幫著那個矮人說話。
“雖然蘇裡蠢笨又暴躁,可他的武器確實是很好。”
“曾經有騎士用他打造的劍,殺死了幽暗生物。”
“這樣啊。”洛星突然想起來什麼,“剛才,他說你在帝都的時候是做什麼?好像很厲害啊。”
“沒什麼。”
“小魔法師罷了。”
“那邊還有店鋪,你要去看看嗎?”維羅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有一個大大的武器招牌店。
“好。”
這個店鋪價格正常,老板也是個平平無奇的小鎮居民,經過一番砍價之後,洛星滿意地提著一把長劍離開了店鋪。
很快就到了午飯的時間。
出於成本考慮,洛星在集市裡找到一個賣餅的鋪子,準備就這樣湊合一頓。
“等下午我們去附近的森林看看能不能打點動物來賣錢。”
“你們要吃什麼?”
他剛轉過頭,發現身後隻剩下維羅一個人。
黑罩袍去了哪裡?
洛星裝作沒有發現對方的離開,又扭頭若無其事地對著賣餅的老板說道,“六個餅。”
“他剛才就不見了。”
維羅視線落在麵前的鐵桶上。
黑色的鐵桶底下燒了煤,老板打開桶蓋,呼呼的熱氣從桶裡升起,模糊大家的視線。
“給你,你要的餅。”
熱氣騰騰的餅用紙包著,很快水蒸氣把紙濡濕。
洛星伸手接過,燙得他齜牙咧嘴,一邊把餅在兩個手之間交替。
“怎麼那麼燙!”
“剛才從桶裡拿出來的,當然燙啊。”老板笑著解釋,“除非是鐵皮做的手,才不怕燙呐。”
鐵皮做的手,才不怕燙……
他又不好地聯想到某個人。
“鐵手”站在巷子的角落裡,稍稍探出頭就可以看到洛星齜牙咧嘴拿著餅的樣子。
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阿尼多斯,你又喊我-乾嘛?”
麻布圍擋後,阿妮塔抱臂站在一邊,白色的長發隨意披在身後。
“這兩天是怎麼了?我上上次見你可是三百年前。”
阿尼多斯仍然穿著罩袍,陽光透過麻布,昏黃的光照在他身上看起來像是鑲嵌了金邊。
“最近有族人和人類起衝突了嗎?”
他的聲音天生讓人感到敬畏,帶有來自幽暗最深處的邪惡,即使是阿妮塔這樣的叛逆者也會畏懼。
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阿妮塔搖搖頭,“大家最近好像都沒有在這片大陸上活動。”
“為什麼?”
“還不是那個屠龍活動?對了,你知道人魚嗎?”
“嗯。”
“人魚發瘋了,所有的人魚都瘋了。”
“人魚是獨立存在的幽暗生物,不屬於蜘蛛女王,亦不歸我們管轄。”
“我知道這些。”阿妮塔甩甩手,“我是說,從‘真神’預言之後,所有的人魚都變得瘋瘋癲癲。”
阿尼多斯倒是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他們本來也挺瘋的。”
當年和蜘蛛女王進行權力交涉,所有的幽暗生物都有歸屬,除了人魚。
時不時發癲,並且本來自身就有極強的迷惑性,這樣的麻煩誰也不想要。
“不過好玩的是,隻有一條人魚沒有瘋。”
阿妮塔說著勾起嘴角,“人類大祭司的那條。”
“為什麼?”阿尼多斯來了興致。
“我哪知道為什麼!好了,我會回去通知最近都不要在風去大陸活動的。”阿妮塔笑得更燦爛,“不知道那幫老家夥們知道要回龍穀,會怎麼罵罵咧咧。”
“加油。”
阿尼多斯臉上露-出和善的笑意。
“哼。”
“阿妮塔,我的仆人好像不高興,怎麼辦?”
“這有什麼難的,送個禮物就好了。”
“他喜歡什麼就是什麼。”阿妮塔說著有些奇怪的瞥了一眼阿尼多斯,“為什麼要給仆人花心思?”
阿尼多斯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裡。
他喜歡的東西啊……洛星喜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