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止行起身,將人塞進被窩裡,又細細端詳了半分鐘,這才轉身離開。
出門時,祝醫生正在門外等他,見他出來,問:“處理好了嗎?”
晏止行站定,望了他兩秒,目光實在稱不上友善。
“……怎麼了?”
祝醫生被他看得摸不著頭腦,本能地後退兩步,便見晏止行淡淡收回目光,往書房去了。
薛助理正站在一旁,探頭探腦想往房間裡看,又不敢太明目張膽,見狀鬆了口氣,又和祝慶雲咬耳朵,“還能是怎麼了,你肯定是被金絲雀拉下水了唄。”
“我又沒嘴欠。”
平白被戳了下膝蓋的薛助理噎住,過了兩秒才猜測道:“估計是處理傷口的時候疼了?畢竟老板那幅樣子……嘖,可不像是會憐香惜玉的主兒。”
祝慶雲頗覺奇怪,“那老板折騰我乾什麼?——誰家處理傷口不疼,要是不舍得,那就彆讓人受傷啊?”
薛助理看著毫無覺悟的自家同僚,悲哀地搖搖頭。
“薛先誠,你很閒?”
不遠處傳來晏止行幽幽的聲音,薛助理一個寒戰,立刻將祝醫生推開,疊聲應道:“來了來了,這就來。”
他緊跟著晏止行進了書房,見對方已經坐在書桌後,伸手要去翻閱桌麵上那遝資料,頓時眼觀鼻鼻觀心,努力降低存在感。
——那是關於沈念的調查。
剛拿到結果時,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雖然老板點名著重要幼年時的資料,但奈何他百般發掘,硬是沒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而初中雖然成績拔尖,卻也沒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
直到高中,原本平平無奇的金絲雀卻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延遲了一周才去報到,還在報到的第一天就和同桌打了一架雙雙掛彩進校醫院。
之後三年更是精彩極了,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半月進一次辦公室,一個月回家一次……
野,太野了!
還是說,老板就喜歡這樣的?
薛助理亂七八糟想著,見對麵老板越是翻閱,臉色就越沉,心裡不由忐忑起來——萬一老板不喜歡這樣式的,那他豈不是害了金絲雀?
雖然那人坑過他一把,但或許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
薛助理悚然——他怎麼也被金絲雀那副乖巧樣子騙過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過去,晏止行垂眼,往日裡幾分鐘便能掃完的文字,今天他卻看了很久。
資料上照片寥寥,這是被忽視的孩子才會有的待遇。
明明成績很好,初中卻不被重視,從未得到特殊對待。
高中,孤身求學,隻因為報到遲了幾天,便被同學排擠孤立,而那本該教書育人,行指導之責的老師居然就高高掛起,毫不在意。
……還真是,被人欺負了。
“安排一下。”
晏止行聲音很沉,道:“明早,我去明德一趟。”
“是。”
薛助理習慣性應了,等走出門才反應過來——不是,老板這意思是,要給金絲雀找場子去?
-
第二日清晨,晏止行出門時,沈念沒起。
門是鎖著的。
他便讓劉姨將飯熱著,好讓沈念起來隨時都能吃,出門去了。
回來時已經過了午飯點,他脫了西裝外套,卸下領結,伸手捏了下眉心,神情略帶疲倦。
劉姨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才走過來,小聲說:“小先生一直沒出來過……早飯也沒吃。”
“我知道了。”
晏止行劃開手機,點了兩下,便進入了一個隱藏軟件。
屏幕上,臥室裡一片昏暗,而本該在床中心的少年卻蜷縮在角落裡,隻占據了小小一片。
被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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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窩溫暖柔軟,呼吸間就像是被起伏的海浪托著,沈念沉在夢裡。
直到輕而緩的敲門聲打斷夢境,他迷迷糊糊睜開眼,還很困倦。
他沒有起床氣,而每次初醒神智還不清時,總會展露點承自母親的柔軟。
是最好說話的時候。
沈念哼唧了兩聲,意思是直接進就好,可是過了幾秒,才想起來昨晚他爬起來將門鎖上了。
為什麼要鎖門呢……
大腦還有點困頓和茫然,他不情不願地下床,腳心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又很喜歡地眯了眯眼。
是很舒適的生活環境。
他打開了門,陽光照過來,刺得眼睛立刻就要閉上。
可有人動作比他更快,在他感到雙眼難受前,晏止行便傾過來,用身體替他擋住光,而後將人抱進懷裡。
“剛醒?”
在對方出聲的那一刻,沈念便徹底清醒了,也想起自己昨晚為什麼要鎖門了。
本意就是不想讓晏止行進來打擾,可現在,居然是他自己給對方開了門。
沈念心情糟糕起來了。
晏止行將人放回床上,扯過被子蓋住他□□的腳,又被沈念踢走。
他不說話,但也沒去看晏止行,隻自顧自地翻過去要拿手機。
可還沒夠到,就重新被晏止行抱回去了。
沈念剛要反抗,便被男人捉住腳心,粗糙的觸感擦過去,讓他禁不住渾身一抖。
很快,晏止行放開了他,方才的動作就像是單純檢查一下他有沒有受寒一樣。
沈念往後縮,晏止行也沒攔,隻是問:“餓不餓?”
沈念扯過被子,將自己的腳蓋住,怕自己再不說話,他還要做些更過分的事,便悶聲悶氣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