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母親、李父、李文鳴,還是從小到大擦肩而過的同學老師。
以及,晏止行。
總會拋棄他的。
不會有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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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勞斯萊斯緩緩停在彆墅前,還沒等停穩,早就恭候在門外的李父立刻擦著汗迎上去。
深更半夜被助理叫醒時,他還大發雷霆,但旋即便見到了晏家的拜帖,頓時冷汗出了一身。
要知道,前些日子他多次試圖求見晏家人一麵,奈何不得其門,心灰意冷之時,有貴人送來了簡家的請帖。
在A市,簡家和晏家可謂是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看到請帖那一刻,李父便當機立斷,轉投了簡家,也趁著這次簡家大亂的機會,撈了不少好吃。
隻是,今夜,晏家的人又來做什麼?
各種猜測在心中紛紛揚揚,攪得李父坐立不安,最後便乾脆早早等在了門外。
本以為還要過上許久,才能等到來人,卻沒想到,不過十幾分鐘,車便停在了門外。
怎會這麼心急?
自己家,到底有什麼寶貝,值得晏家人大半夜過來?
李父思忖著,甚至做起了在晏、簡兩家中間遊走的美夢。
司機下了車,沒給李父哪怕一個眼神,而是繞到車後,卻見車門已被推開。
旋即,深夜仍西裝筆挺的男人走出來,目的明確地往李家走。
司機正要去拉車門的手停在半空,看了眼老板的背影,又默默收回。
跟了晏總這麼多年,似乎是第一次看到晏總這麼沉不住氣的樣子……
但顯然,李父並不這樣想。
他迎上去,飛速地打量著晏家來人。
那是個還年輕的男人,看上去約莫二十六七,隻是眉眼間卻沉著久在高位的矜貴和冷淡。
以及……對方的心情,似乎稱不上美麗。
他看著晏止行眼角眉梢帶著的寒意,心裡頓時一個咯噔。
他做事向來謹慎,飛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近期事務,確信並沒有任何可供人指摘之處,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上前道:“不知晏總到來,有失遠迎……”
“您深夜過來,想必有要事,您儘管說。”
晏止行腳步一頓,終於吝嗇地給了他一個眼神。
那一眼,竟駭得李父後退一步,過了兩秒才稍稍定下心神,便聽那人問:“沈念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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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來覆去好久,沈念還是挫敗地睜開眼。
床好硬,光太亮。
他想滾兩圈,但奈何床太小,隻好爬起來,倚著床頭,借著月色看了眼時間。
淩晨一點。
李家人應該都睡熟了。
他走到窗邊往下看,隻能看到黑乎乎一片。
這是花園的角落,向來疏於打理,加上冬季嚴寒,便更沒什麼好看的了。
在過去,李父將他帶回這裡時,他並非沒有想過逃走。
隻是……
沈念垂眼,指腹輕輕撫過小臂。
那裡仿佛又傳來棍棒擊打所帶來的灼燙痛感。
那一次,巡夜的安保將他“錯認”為小偷,狠狠追打一頓,隨後才被姍姍來遲的李父製止。
沈念重新回到床上,不再想了。
他閉上眼,隻想趕快休息,好明天打起精神應付李父。
意識昏沉之際,他似乎聽到了門鎖轉動的聲音。
是李文鳴嗎……?
這是沈念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在他十歲剛來李家時,李文鳴便經常半夜摸來他房間,要他抱著一起睡。
開心時要分享喜悅,難過時會求安慰。偶爾惹了沈念不快,又抹不下麵子的小孩,便深夜偷偷來道歉。
隻是後來,他搬了出去,這種事便再也沒有了。
以後也不會有了。
沈念迷迷糊糊想著,鼻尖似乎縈繞起熟悉的沉香,他本能地貼過去,用腦袋蹭了蹭。
隨後,他便聽到了一聲笑。
溫熱的掌心落在發上,輕輕揉了揉。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