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垂下頭,不再盯著,“這是做奴婢應該做的。”
李晚楓慢慢彎起唇角,做溫良模樣,“這碗清燉排骨還需燉煮一個時辰,待煮透後,打開鍋蓋便會聞到肉的鮮香,到時候,記得少許鹽、胡椒,再煮上一盞茶的功夫。”
蓮兒不明所以,隻接她的話,“可要切些蔥段、香菜?待出湯時再撒上去?”
“不必,隻放少許蔥白即可,才能更好保留湯的鮮香之氣。”李晚楓依舊笑意溫柔。
交代完,她從容放下茶盞,去找切蔥白,蓮兒忙不迭阻攔,“您去喝茶吧,這種小事我來就好。”
“也好,那就交給你了。”
當著蓮兒的麵,李晚楓喝了半盞茶,然後假裝去看火,實則是借著火光掩飾將茶水吐出來。
如此往複兩次,茶盞終於見了底。
坐在灶火旁,李晚楓一邊添柴一邊在心裡默數,“1001、1002、1003……”
數到第十五聲,順勢往地下一躺,假裝暈過去。
“小姐,小姐,醒醒……”旁邊的蓮兒慌了神,丟下蔥段在一旁推搡她。
叫了好幾聲,見人還不醒,便急匆匆往屋外去尋人。
一瞬間,李晚楓覺得自己想多了,那盞提前預備的茶水裡可能真的沒添佐料。
她正欲起身,卻聽屋外傳來婆子的刻意壓低的聲音,“……睡過去了?”
接著便是蓮兒刻意壓低的聲音,“是啊,李嬤嬤,我喊了好幾聲,都沒反應。”
“走!瞧瞧去。”
“……”
話落之後,院中漸漸歸於之前的寂靜,送往耳畔的微風中隻餘由遠及近的細密腳步聲。
隨著聲音靠近,李晚楓心底倏然緊張,在人未踏進來之前,她飛快的在地上躺好,打起精神裝作昏睡。
果然,說話的婆子一進門,先踹了李晚楓一腳。
見人已經昏睡過去,婆子不滿的問,“怎麼這個點才下藥?”
蓮兒連忙解釋,“小姐她回來晚了,又同我爭辯了幾句,一時慢了。。”
“哈哈。”婆子壞笑起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合該她有這命。”
說話的功夫,便與蓮兒一左一右駕著李晚楓從後門出去了。
兩人將李晚楓送進了一間客房,齊心協力扒了李晚楓的衣物。
就這功夫,兩人也不忘聊幾句。
“說起來,小姐今日很古怪,平時見血就怕的要命,今日居然燉了豬骨湯。”
“這說明她平時溫馴膽小是裝的,陰狠奸詐才是她的本性。”
“......”
裡衣扒開後,兩人將李晚楓塞進被窩,拍拍手上的灰表示任務完成。
單純的塞被窩沒什麼,可要命的是被窩裡還躺著個同樣衣衫不整的男人。
天爺,這在古代是要拉出去浸豬籠的。
等兩人走後,李晚楓麻利的起身,開始用百米衝刺的速度穿衣服。
此刻,拚的不是手速,是命。
穿衣服的功夫,李晚楓餘光打量了身旁熟睡的男人。
薄唇,挺鼻,眉眼分明,眸海深邃,錯落在那張清俊的臉上,是難得的公子無雙。
根據劇情推測,這位仁兄就是李婉楓心心念念的男神霍驍。
霍驍後麵的劇情是為救太子落下殘疾,受太子賞識官至首輔,卻又被太子猜忌,誣陷入獄,死得淒慘,死後與李晚楓冥婚。
後來因為李晚楓被誣陷叛國,他也跟著倒黴,死後多年,僅剩的頭骨掛在城門口骨碌碌轉了半年,掉下來被狗叼走才算完。
若論炮灰級彆,李晚楓覺得自己和霍驍可以五五開。
出於底層人民的惺惺相惜,李晚楓跑路之前還特意為霍驍診脈。
脈象顯示:手脈尺側脈搏細數、沉遲,重按無力。
通俗來講:不加節製,腎虧嚴重。
除此之外,其他無礙。
李晚楓很意外,霍驍素來不近女色,不好遊樂,隻知讀書習武,怎麼會腎虛?
難道熬夜讀書導致傷了腎?
“離譜,離譜,簡直離離原上譜。”李晚楓搖搖頭,將霍驍的手腕放回被子裡。
正疑惑,窗外人影忽地掠過人影,李晚楓心知不妙,順了幾塊糕點揣入懷中預備離開。
正門外必是有人把守,李晚楓選擇了翻窗。
她正打開窗頁,耳邊突然聽見“嚶嚀”的一聲。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遲疑了一下,又是連續幾聲。
一瞬間,她淩亂了。
這麼高冷的男人也說夢話?
“唔……嬈嬈……彆走啊......”霍驍翻了個身,唇齒間逸出一道呢喃。
“嬈嬈!”
叫著人名,他的唇角流出口水,片刻功夫,浸濕了半壁枕巾。
事實證明,長的帥的男人不但說夢話,還做春夢,夢裡的主角是京城裡最紅的花魁——秦嬈嬈。
李晚楓:“……”
她印象中的霍驍,是個目淩眉張、意氣飛揚的少年郎,有著槍尖可燃萬裡山河的野心,和內斂冷漠的瞳孔之下那點讓人難以察覺的溫柔。
可眼前這人……
或許人總是有兩麵吧,一麵陽光恣意,一麵掩於塵霾。
這樣想著,李晚楓搖了搖頭,自窗間縱身一躍,翻出房間。
接下來,就是看戲。
不一會兒,就到了捉奸的環節。
“快,就是左麵那間房。”
“晚楓小姐糊塗啊,怎麼勾搭上了一個寒門窮酸。”
“唉,她自己作踐自己,誰又攔得住呢?”
李晚楓靜靜立在隱蔽的地方,聽為首的李嬤嬤不斷引導眾人,給自己潑臟水。
李英洛有句話說的不錯,原主就是太善良了。
所以此刻被原主幫襯過的丫鬟蓮兒和李嬤嬤才恩將仇報,將她往死路上推。
“砰!”回廊裡側的房門應聲踹開,一群早有預謀的丫鬟婆子一擁而上,卻麵對空蕩蕩的不知所措。
“咦,人呢?”
“我明明——”
李晚楓隻覺得好笑,她邁著散漫的步伐擠入人群中,附在李嬤嬤耳邊輕聲問,“嬤嬤,找什麼呢?”
“還不是李晚楓那不爭氣的丫頭,跑去爬野男人的床——”
話未儘,突然語塞。
餘下的人麵麵相覷,驚訝之色緩緩變成驚嚇。
李嬤嬤反應更甚,緩緩側目的眼珠子跟焊死在了眼眶中似的,許久都不見轉動。
“之後呢?”李晚楓清亮的眸子微挑,玩味的追問。
“你不是——”
做賊心虛似的,說話時李嬤嬤的聲音跟著乾涸起皮的嘴唇不住顫抖。
李晚楓表情沉靜,眼眸略抬,素日作乖巧模樣,卻在這一瞬露出些意味深長。
“你想說,你親手將我放上了這張床?”
“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