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楓在腦中搜刮了些詞彙,將畢生所看小說中的紈絝人設總結了一下,緩緩答,“懷玉骨,銷春帳,輕浮浪蕩、聲色犬馬。”
這次趙慎泊不淡定了,他怕李晚楓再說下去將床第畫麵都繪聲繪色描述出來。
裡間宛兒自榻上輕嗽兩聲,李晚楓忙捏著帕子進去幫宛兒拭汗。
趙慎泊獨自在門邊站了會兒,自知幫不上什麼忙,便道,“天色晚了,不便叨擾下去,我先告辭。”
李晚楓提議送他,卻被堅定的拒絕了。
考慮到趙慎泊身體不好,為防在路上出意外,李晚楓還是堅持親自將他送到住處。
剛出門,才發現房簷上齊刷刷站了一隊暗衛。
見趙慎泊出來,又悄無聲息的沿著圍牆移動,腳步輕巧如貓,很難讓人察覺。
落地後,為首一人捧著手爐遞上來,略帶責備的口吻催促,“主上,天寒了,快回去吧。”
哦,自己人。
李晚楓默默低頭鬆了一口氣,再抬頭,趙慎泊已抬手向她行禮,“晚楓小姐,就送到這裡吧。”
夜色濃稠,很難看清彼此的容顏,於晦暗不明中,李晚楓客氣的揮了揮手,“路上小心些。”
“嗯,你也快回去吧。”說罷,他一揮手,率先往外邊行去,身邊護衛如重影般迅速綴上。
晚風太冷,吹得李晚楓羅裙如舞,沒等人行遠,她就飛快地跑回來屋裡。
剛好宛兒發了高燒,被窩裡溫暖異常,李晚楓毫不客氣的鑽了進去。
等身子稍微和暖些,她起身找來一根繡花針,放在燭火上烤熱,代替銀針紮進了宛兒的大椎穴。
又拿紅頭繩一圈圈纏繞在宛兒的小指上,約莫纏了寸許,待小指尖上的血因淤滯不通漲成紅色時,用烤燙的繡花針挑破,讓裡麵的血珠緩緩滲出。
一根小指放血遠遠不夠,李晚楓依法炮製,又將其餘手指依次放血,
這是村醫老爸教得治風寒發熱的土方子,小時候村裡人吃不起藥,就用這個方法,百試百靈。
做完這些,李晚楓已經累得睜不開眼,她迷迷糊糊下床,去找些酒水幫宛兒擦拭身體降溫。
到門口時,她被腳下什麼東西一絆,神思瞬間回轉,看清那是蓮兒的腳。
哦,驚悸之餘她拍拍自己的額頭:忘了門口還躺著一個。
蓮兒額頭傷口上的血漬已經乾涸,基本不用止血,探了探鼻息,還有氣。
緊急救護是用不上了,掐人中這種樸素的方法就能喚醒。
不過叫醒她也沒啥用,醒來說不定還要添亂。
李晚楓將她安置好,在隔壁房間尋了小丫鬟們鬥牌剩下的半盞酒,浸濕帕子幫宛兒擦拭手心。
擦著擦著,她就睡著了。
——
翌日,一聲嗓門很大的女音叫醒了她。
“小姐,起起起......”
“還睡,再睡就要被老夫人責罰了!”
李晚楓睡眼朦朧的睜眼,便見宛兒已經生龍活虎的站在床頭,正拉著她的手使勁搖晃。
雖然宛兒病好了她很高興,可她很累,她需要休息,不然纏綿病榻的人就該是她了
她拿被子蒙起頭,躲在被子裡甕聲甕氣道,“知道了,小姑娘家家矜持些,大喊大叫成什麼體統,叫人聽見了還要說我約束不力。”
宛兒委屈地撩起袖子指了指胳膊上的淤青,“小姐,我昨晚被你一腳踹下床的時候,也沒見你矜持呀。”
“啊?”李晚楓鵪鶉似的從被窩裡探出一個頭,剛好撞上宛兒湊過來的胳膊,細細一瞧,果然有一道新傷。
這一眼,李晚楓的愧疚值直接上升到百分百,昨晚宛兒還病著,她怎麼忍心將人踹下去,自己霸占了整個床榻。
怪就怪古代床太小了,哪有家裡兩米二的大床寬敞。
李晚楓目含歉意望向宛兒,“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信信信!”宛兒抓緊時間掀了李宛楓的被子,“小姐快起床,今天是十五,給老夫人請安的日子,快梳洗打扮,待會遲了,薑小姐又不知怎麼在老夫人麵前搬弄口舌呢。”
李晚楓慢悠悠起身,自信滿滿,“搬唄,咱又不怕她!”
急得宛兒將她推至洗漱台前,邊推邊咕噥,“你忘了,去年你與薑小姐約定同去,結果半路被薑小姐弄臟了裙子,回來換好再去,卻被拒在門外,在雨中罰跪半個時辰才放回來,怎麼不長記性呢?”
這事李晚楓記得,當時薑姝預備了鴿子湯給老夫人,還替李晚楓備了份糕點一同送去,半路薑姝故意腳底下絆了下,將鴿子湯的湯汁灑在李晚楓的胸前。
李晚楓回去換衣服,薑姝一人前往,去了之後卻同老夫人說,李晚楓睡懶覺,不肯來,她隻能獨自前來。
老夫人信了薑姝的話,連當麵解釋的機會都不曾給,罰在院子裡跪著,又是薑姝求了半天,老夫人才減輕處罰,跪半個時辰就叫人將李晚楓攆出去了。
這樣一說,去年的仇,今年報也不知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