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過後,李晚楓端坐在菱花鏡前,任憑宛兒擺弄。
然而李晚楓睡覺是個不老實的,一頭錦鍛般烏黑柔順的頭發經她一夜蹂躪,竟毛躁打結到輕易不能梳開,稍一用力,檀木做的梳子上便扯下幾根青絲,疼得她嗷嗷叫。
宛兒不得不去尋桂花油,順一順那一頭倔強不聽話的頭發,李晚楓屋裡被小丫鬟用完了,宛兒隻能回自己屋裡尋。
“小姐,你還沒收拾妥當嗎?你再磨嘰下去,小心老祖宗叫人扇你嘴巴子,若是打狠了,破了相,嚇著趙小侯爺可怎麼好?”
丫鬟春若坐在桌旁,一邊擺弄兩寸長的紅色指甲,一邊陰陽怪氣的催促。
春若是李晚楓身邊負責灑掃床鋪的丫鬟,平日連房裡一畝三分地都懶得打理,卻在向老太太請安這一天出奇的積極,早起便挫脂抹粉搭配衣裳,收拾的比李晚楓這個正經主子還體麵。
老太太出身高貴,是忠親王家獨女,又得了誥命,莫說是李家,在朝堂上也是受人尊敬,在李家更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每逢初一、十五,所有後輩都要穿戴整齊,早早去請安,其中也包括李家的子侄輩兒,春若自恃有些才情和美貌,便選在這一天跟去,好邂逅某位相好的公子哥兒。
春若並不是個例,薑姝為了欺負李晚楓,將李晚楓身邊的女婢換了一批,專挑些美豔的丫鬟送進來。
個個更是本事通天,不是少爺公子的相好,就是哪位老爺的姘頭,天天不乾活,就會甩臉子給原主瞧。
李晚楓一大早起來,本就有些起床氣,聽到這樣不尊敬的話更加惱火。
她眉頭微蹙,冷聲向身後:“我還在梳頭,春若姑娘倘若著急,不妨自己先去吧。”
冷不防,身後的春若推了揪住她的後領推她一把,冷笑道,“你還敢犟嘴?看來這些日子我們對你太好了,讓你掂量不出自己的斤兩了。”
不待李晚楓起身反抗,對方已經拿起妝台上的梳子,用力拽住李晚楓的頭發,從頭頂一路梳到底。
春若擺明了故意使力,一輪梳過去,從李晚楓頭上拔下來好些頭發。
看著銅鏡中李晚楓因吃痛而蹙起的眉,她心中格外歡愉。
薑姝答應她,隻要每日變著法子折騰李晚楓,日後一定為她在府中安排個姨娘的位置。
那時候,春若就覺得自己比院裡其他丫鬟高出一等,再也不是受人差使的命了。
“好痛,鬆開!”李晚楓捂著頭皮,不滿的斥她。
春若抓得越緊,下手時多添了幾分力道。
她麵上難掩得意,語氣惡劣道,“你還是好好忍著吧,我也是為你好,再慢便來不及了。”
李晚楓抓住她的小臂,冷如粹冰地道,“我再說一遍,鬆手!”
春若卻毫無悔過之心,彎腰在李晚楓耳邊輕蔑道,“哎呦,我就不鬆,你能拿我怎樣。”
說著手下地力氣更甚,幾乎要將那股頭發生生從李晚楓頭上拔下來。
這次,李晚楓沒有忍氣吞聲,她指尖用力捏下去,生生捏碎了春若的手腕。
“啊——”春若痛苦的嚎叫一聲,指尖鬆開李晚楓的長發,身子連著手裡那柄木梳跌倒在地上,握著斷裂的手臂痙攣的抽搐著,眼淚更是嘩啦啦往下掉。
李晚楓唇角漾一絲帶有寒意的笑,如刀子一般明晃晃的紮在春若恐懼的眼底。
“以後,誰敢對我不敬,下場便如春若一般,若告便隻管去告,主子責罰丫鬟,天經地義,誰若敢觸我的黴頭,捅到老爺太太跟前去,隻要我不死,我一定扒她一層皮!”語氣嚴厲,叫人不得不肅然聽訓。
話是對春若說得,更是對門口看戲的一眾小丫頭說的。
殺雞敬猴,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