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立於人群後麵，將眼前一幕儘收眼底。

她雖站在李晚楓的對立麵，平時沒少欺負李晚楓，但也沒春若這般囂張，更何況，她和春若這種唯利是圖，隻想攀高枝兒的人根本不是一路人。

她討厭李晚楓，是因為從前的李晚楓任人欺負，不長腦子，被打了還要上趕著陪笑臉，她勸過幾回，都被斥責了。

久了，她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轉化為其中施暴的一員，也就沒那麼憤憤不平了。

如今看到李晚楓奮起反抗，她竟然有些欣慰。

李晚楓這次動手，震住了一眾丫鬟，一個個被嚇得花容失色，既不敢去攙扶裡麵躺著哭得死去活來的春若，也不敢去招惹李晚楓。

她們將求助的目光紛紛投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大丫鬟蓮兒，“蓮姐姐，現在怎麼辦？”

“就是呀，我好怕呀......”

“蓮姐姐快拿主意罷，我怕像春若姐姐一般挨打......”

蓮兒現在在李晚楓心裡的地位也不比春若好，即便是好好表現，也未必逃得過秋後算賬。

想想，雖是無用功，還是儘力一試，能挽回一點是一點吧。

她穩住身形，雙眸抬起，表情是化不開得恭敬，先是差使左邊兩個姑娘，“星兒、月兒，你們兩快去準備小姐出門要穿的衣裳，挑端莊得體些的，顏色素淨，穿起來不可太繁瑣。”

再吩咐右邊兩位姑娘，“念霜、落蕊，你們去替小姐梳頭上妝，妝容釵飾也端莊大氣些。”

最後，目光越過剩下得幾位姑娘，落在地上痛苦哀叫的春若身上，“餘下的人將春若抬去柴房。”

裡間的李晚楓依舊端坐在鏡前，垂下的睫羽在眼底掃出一片濃重的陰影，雙唇緊抿，一點不想接受蓮兒的討好。

見蓮兒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冷道，“你現下倒知道儘一儘大丫鬟的本分了？”

蓮兒一時訥訥，很快又反應過來，進門便屈膝跪下，行了個前所未有的大禮，“小姐恕罪，是我平日太縱著她們了，以後這院裡一定立好規矩，一切以小姐為先，不敢造次。”

李晚楓意有所指的開口，“我看你在那站了好久，也不見發號施令，偏是春若挨打了，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蓮兒伏在地上，唯唯稱是，無非是認錯的話，李晚楓聽膩了，不想也不願聽了，不再理會。

有了專業的人就是不一樣，梳妝有條不紊的進行。

星兒在李晚楓本就粉白的麵上細細勻一層鉛黃，月兒則用刷子淡掃柳眉，最後用玫瑰花簪點取口脂，撣落一丁點，揉散在掌心裡，用指尖沾一些抹在嘴唇上，再輕輕用唇抿開。

鏡子裡李晚楓微微一笑，更襯得她嬌俏可人，眉目傳神。

時辰不早，李晚楓起身換衣，宛兒才滿頭大汗拿著桂花油急吼吼趕來，腳下沒當心，被門檻絆倒，隻剩半瓶的桂花油飛出去，碎琉璃同桂花油濺得遍地都是。

蓮兒雖跪著，可她一個眼神，星兒、月兒便去收拾打掃，念霜、落蕊忙不迭將宛兒扶起來。”

宛兒平常哪有這待遇，拍拍土自己站起來，瞧見李晚楓已經打扮停當，再瞧見平日囂張跋扈的丫鬟姐姐們一個屏息靜氣，默默乾活，頓感意外。

她摸摸腦袋，大大的眼睛寫滿疑惑，“小姐，這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沒什麼。”李晚楓從丫鬟手裡接過她，確認沒受傷才放下心來。

宛兒性子率真又忠誠，但年紀太小，做事又馬虎，很難約束這些丫鬟們，現下隻能將蓮兒留用查看了。

出門前，李晚楓走到蓮兒麵前，表情緩和了許多：“你既要投誠，就該拿出些誠意來，我回來前，你要將院裡的打理好，該立規矩立規矩，該整改整改，我驗過，若還滿意，過往一切便既往不究。”

“你——”她的目光定定瞧著蓮兒，“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