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此言，流川猛然醒悟。心想：“不管那小女孩摘沒摘去濁蓮，她都是妖、是水虺後裔、更是焚玨的女兒！若是再讓她逃了去，我恐怕是罪上加罪，難以自處！”便道：“太子殿下，得罪了。”

接著，流川手一揚，冷月刀就帶著銳利的藍光飛了出去。天澤翻身躲過冷月刀的攻擊，接著掌中白光一顯，揮手擊退了清蓮直逼的長鞭。

此刻，天澤被一刀、一鞭緊緊裹挾著，流川清蓮兩人一剛一柔，竟配合得彆有默契。

三人在空中纏鬥，白衫藍影、粉光綠光交相輝映，猶如被上了色的一幅水墨畫。

纏鬥許久，天澤漸漸感到力有不逮，幾次疏忽被清蓮的長鞭打中。

就在他周身輾轉之時，忽然心生一計。

口吹長哨，緊接著將懷中的許忘憂往空中長長拋出。趁流川和清蓮分神之際，當即施出一招“流雲繞月”。

流川和清蓮正欲飛身去奪下落的許忘憂，卻見周遭流雲圍繞，就像麻花繩一樣將自己緊緊裹住。一時動彈不得的他們見一隻大白鶴飛來，將許忘憂穩穩接住，然後與天澤一起消失在彌漫的濃霧中。

清蓮惱怒不已，努力掙紮卻是徒然。

流川道：“彆費力氣了，這流雲繩半柱香後會自行散去的。”

“你好意思說，半柱香後人都不知跑哪去了！虧你還是神界大將軍，連個人都抓不住！真是廢物！”

流川聽了沒應聲，他知清蓮說話向來刻薄，眼裡心裡隻有自己培育的去濁蓮，從不將他人放在眼裡，在神界早已得罪不少人，也不差自己這一個。

再者，流川也明白她沒有說錯什麼。

就算清蓮不說，事後在九霄神殿，流川也能從眾神鄙夷的目光中讀出那些未說的語言。

對於一生戎馬、傲視群雄的流川來說，那才是更鋒利、更致命的侮辱。

北冥

從流川的寢殿脫身後，天澤帶著許忘憂來到了北冥——

她的出生之地。

潛到海底，天澤照舊設了個結界將自己與許忘憂維護起來，然後便開始為許忘憂運功療傷。

許忘憂的外傷還好，不過痛其筋骨。可怕的是挨了不少青蓮鞭的毒打，傷及肺腑。幸好許忘憂有水靈珠護體，五臟六腑這才不至於被清蓮的法力震碎。

天澤暗暗高興許忘憂因此逃過一劫，也明了她為何有法力衝破自己的結界跑出去。

不過轉而令他吃驚的是，這水靈珠是從何而來？又為何在許忘憂體內呢？天澤心有疑惑，隻待許忘憂醒來相問。

良久過後，天澤鬢角已是滿滿的密汗。他收掉施法的手，許忘憂小小的身子便倒在懷中。

有水靈珠靈力的加持，她臉上的鞭痕已自動痊愈了不少，隻剩些餘腫未消。

許忘憂微微睜眼，全身仍留有餘痛。看到天澤柔和的目光，眼淚便無聲地滾滾滑落。

“王兄，對不起，我、我闖禍了......”她啞聲道，再說不出下文，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天澤手上。

天澤與許忘憂相依相伴這一百年來，還是第一次見許忘憂如此悲傷地哭泣。

想到她受此重傷，心中也是陣陣酸楚。

天澤輕輕為許忘憂擦淚，然後心疼地抱將她抱在懷中。

許忘憂清晰地聽見了天澤那激動的心跳聲。

她不知道，這溫暖的懷抱，她即將永遠失去。

許忘憂想起懷裡的去濁蓮，雙手捧著遞到天澤眼前：“王兄，送你的花！”

天澤愣住，看著許忘憂被鞭子抽得腫紅的雙眼，頓時熱淚盈眶。

心道：“原來她這般挨打都不鬆手的花，竟是為了送給我！”

“王兄、王兄？你怎麼了？”許忘憂看著雙眼發紅的天澤問道，心中十分慌亂。

看著早已被捏的不成形的去濁蓮，原本純白卻沾上了血漬的花瓣，趕緊解釋道：

“你是不是覺得不好看？它原是純白色，是你最愛的顏色。隻是、隻是......不小心被我弄臟了......”

說著，許忘憂小手在那染紅的花瓣上焦急地擦著，“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把花兒毀了，害得仙子生氣，害得王兄也不開心......”

許忘憂說著說著眼淚又如珍珠般往下落，原本腫痛的眼睛有淚後更是感到熱辣無比。

“傻丫頭。”天澤說著，眼角也落下一滴淚。他接過花柔聲道：“喜歡，王兄很喜歡。”

接著為許忘憂擦去眼淚，安慰道：“乖，彆哭了，眼睛會疼，王兄也會疼的。”

許忘憂滿是不解，問道：“王兄也疼？王兄哪疼？！忘憂幫你揉揉。”

天澤道：“心疼！”

他將花與人都緊抱在懷裡，良久良久都不願鬆開。天澤知道，這一鬆，恐怕再也見不到彼此了。

流川和清蓮都知曉了許忘憂的存在，必然上報天庭。兩人若繼續生活在一起，恐怕要麵臨無休止的追捕。若選擇分開，許忘憂興許還能躲過一劫。

何況，他是神界太子，有自己要承擔的責任和義務。此番行徑，他難免要回去領罰。

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