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嫉妒 眾女嫉餘……(2 / 2)

古風祈願 Vivi依希長歌 5435 字 9個月前

看完這五行字,兩個人都沉默了。

其實按照字麵意思,這五句話還是很好理解的。

“狼狽為奸……可以理解為策劃這件事的不是一個人的意思吧?第二句和和第五句都有妒意這一因素,不過《離騷》那句更多的是對讒言小人的抨擊,而第五句憑字麵意思理解就好,再結合第四句,看來這件事大抵就是由於不滿不公命運而選擇加以報複了。”鄭源茌喃喃分析幾句,沉默片刻後,他聽到自己身邊傳來輕微但急促的呼吸聲。

王錦笙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狀態不對,隻是怔怔的看著紙張出神。鄭源茌原以為她在思考,可這一下便感覺到了不對,連忙看向紙張,查看自己是不是遺漏了什麼細節,同時欲開口喚她,可還沒出聲,卻聽到她輕聲說了兩個字——

“《離騷》”

說完,王錦笙很快便從剛剛的狀態裡抽離出來,依然如往常一樣,沒有給鄭源茌開口的機會。

“我更在意第三句,‘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孫子兵法》這個我了解不太多,但我知道本來這句話還帶有像水一樣隨機應變之意,可它卻沒有‘水因地而製流,兵因敵而製勝’,像我不懂兵法的人最容易解釋出的其實是攻擊薄弱環節,而既然紙張出現在我房間裡,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考慮這個方麵,如果說婉娥是所謂‘薄弱環節’,那整體……應該是什麼呢?”王錦笙點了一下紙張上的第三句,鄭源茌幾乎沒有經過過多思考。

“都城貴族,八大家,甚至……可能包括皇室。”

“對曲家下手,自然是說明他們胃口不小,何況是因為念及命運不公,如是說闡述命運不公的對待,那最好的解釋,恐怕就是我們這群人了,為什麼有些人一出生便含著金湯匙。”

王錦笙聲音有些晦澀,讓人聽不出情緒,但鄭源茌和她都知道,兩人彼此喉頭處此時應當都發著苦,心口處壓著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正如紙張上的第五句話,“有人選擇精進自己”,可假如真是身份上的鴻溝,真的這麼好跨過嗎?

“暫且不提皇室龍脈,”鄭源茌從壓抑中抽出了一絲力氣,顫抖著開口,“八大家向來忠心,陛下器重,彼此之間更是情意深重,鄭家根基最穩,向來與苗家交好,與張家有些淡淡的親緣關係,與王家,咱們兩個的關係是後話,一直以來,我父親與令尊,我大父與你大父都是多年的老友,步調一致。

“王家入朝堂最深,除卻剛才說的和鄭家的關係,與張家也是至交,張家和苗家一個與皇室關係最近,一個曆史最久,家底最豐厚,開國四大家羈絆深厚。

“至於其餘四家,與前四家則是互相攀附互相扶持,發展最好的韓家是王家的表親,田家一向由鄭家支持,這都是顯而易見的。想要直接下手沒這麼容易,所以隻能選一個相較薄弱的曲家了。目標如此寬泛,看來狼狽為奸絕不是一隻狼和一隻狽啊。”

鄭源茌一串長篇大論說完,王錦笙才終於找回力氣,她深呼吸幾下,久久化不開臉上的愁容,接著道:“我們常在一處的女眷,隻有婉娥不是八大家的人,而曲家比起其他貴族,也不算太過邊緣,恰好是她,能直接牽動整個八大家的紊亂,彆人都很難。而她又恰好……不,這件事有可能不是單純的意外,可前麵的事情,又有誰能把控的這麼好?”

她說到一半,目光突然開始渙散,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強烈的不安之中,雙手從指尖開始,隨著脊柱高頻但微弱的顫抖。她溺在焦躁的海洋裡,突然失了力氣,整個人向下沉去,卻又被海水刺骨,生理性一般痙攣。

知道一雙大手握住了她的手,體溫從指尖連同脊柱處由外穿透進來,她幾乎整個人靠在鄭源茌懷裡,好一些後,她直起身來,卻仍然浸透在傷感中,低吟道:“是我的錯,我輸了。”

鄭源茌硬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王錦笙的後半句是在說他們曾經的賭約。而王錦笙此刻的狀態像是被一盆水融化了曾經薄軟但擋住了流言中傷的薄膜,那些人飯後談資中出現的謠言,起初王錦笙不以為意,現在卻隨著薄膜融化從她的皮膚侵入她的身體,侵染她的每處。

大概是曲婉娥與她們的關係,也可能是王錦笙如同之前一樣對自己反應不及時的譴責,但此刻,她的不安來的太過突然,卻也如潮水退去一般快,她從鄭源茌手裡抽回手,卻讓本就不善安慰,不知如何表達,隻能握住她手的鄭源茌顯得更不知所措。他無措的聽著王錦笙詢問賭約的賭注,又說以後再談。直到王錦笙的眼睛對上了他的眼睛,變得一樣的無措,最後,她看著他,對視良久。

王錦笙眼裡閃過那麼一絲躲閃,卻還是握住了他的手,她本身想給他一個擁抱,可是即使是婚約在身,她也依舊還不是他的妻。

“鄭源茌。”她喚他。

“笙兒。”他應她。

王錦笙笑了,一個如同世上完美的王小姐那般的笑。

“你能給我點時間嗎?我願意同你分享我的事,但我想,我還需要那麼一點點時間?在那之前,或許你可以同我再說說你的事,不管是開心的,難過的。”

正如鄭源茌擔心王錦笙,在他們對視的那一刻,王錦笙都懂了鄭源茌的擔憂,也由衷的,為他感到悲哀。

她不願看到鄭源茌憂她所憂。

或許愛人的意義本身就是互相慰藉,不是一方一昧付出。

相愛的意義,也不止單純之於“愛”。

鄭源茌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卻又長久的呆怔在原地。這一刻,他更清晰的明了了自己到底愛上了一個怎樣的人。愛不僅是我愛你,還是你也愛我。

而後,顧不得其他,他把她擁入懷中。

“謝謝。”他湊在她的耳邊。

“應該是我說謝謝。”她靠在他的懷裡。

總之是,君探卿心,卿撫君情。

“那我把這張紙帶給陛下看,先拿走了,與同僚們分析一下,或許還會又彆的思緒。”

沒有說太多,很快,兩人又投入回到了正題上,不去浪費太多時間。

“還要注意一點,‘狼狽為奸’肯定不是單純指人多,還指代這個組織中至少有兩種不同的人。結合第四句‘身世相同’‘機遇相同’,很可能這個組織中也有貴族。”

“既然命運不公……貴族不可能和平民湊在一起,這本身便是不可逾越的鴻溝,組織裡誰也不服誰,這樣組織內會沒人帶領的。”

“這我也不知道,你還是先給陛下送過去吧。”

王錦笙朝著門外走去,“我也得想想辦法把那幾個拉出來了,老這麼悶著不是辦法。”

鄭源茌貌似很還是放心不下王錦笙,走的很慢,直到手心裡被塞了一個護身符一般的小東西,他站在門口,逆著光,看著王錦笙微微一笑,“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