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鬆手。”這種時候,張可依顯得異常平靜。她抽了抽衣袖,沒抽動。
田金博就顯得慌亂了不少,他語無倫次地東看看西看看,“我……”
“是錦笙,”張可依現在實在不想和他浪費時間,她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我會給你回答,但現在問題出在錦笙身上。”她默默彆過頭。“讓……”
她話還沒說完,田金博先開了口:“所以說……你接受。”
“你!……並沒有。”她又抽了抽衣袖。這一次,毫無阻礙。
跳動的火苗,倒是更能讓人激起擔憂的衝動,而火光之間擔憂的少年和昏倒的少女。
當王錦笙醒來時已是三天後了。正月二十一,年味已經被衝淡了不少,但天氣還是一樣的冷,但屋裡並不冷,暖洋洋的,連帶著有一種懶懶的味道。
“恩……”王錦笙悶哼一聲,慢慢地睜開眼。
“小姐您醒了!”茜兒焦急而又驚喜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她迷迷糊糊的聽見了兩個字,來不及反應,本能使她隻想坐起來卻又被茜兒按了下去。
她還看不清東西,隻聽著腳步聲和門被拉開。
“小姐醒了!”她聽著茜兒激動的聲音,突然一陣暈眩。一切好像都離自己越來越遠,然後她伸手抓了一把,便抓到了一雙溫暖的手
“錦笙……”本在屋外徘徊,擔憂的眾人一聽。都按捺不住激動的內心衝進了屋內。張可依是第一個,她幾乎是撲倒在床邊,然後握住了她的手,那隻手側麵在走水的時候被燒傷了,燒傷的麵積不大,前兩天還有滲出的血液,今天好了一些,可她皮膚實在太白,這燒傷看起來還是有些讓人心疼,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錦笙!”
斯……頭好痛,來的是可依嗎?王錦笙那隻手不受控製的抽動兩下,她還是看不清,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
“嗯?”
“錦笙,是我,可依,我來了。”張可依坐在床邊,看上去想把她的手握得緊些,可是不行,王錦笙此刻太是虛弱了。
“錦笙,你知道嗎?你醒的可是剛剛好,很多人都在這。”
這幾天王府相當熱鬨,鄭源茌和張可依,高蕭甯天天往這邊跑。其他人也是有空就來看看,今天碰巧大部分人都在,王錦笙這一醒,原本冷淡的氣氛瞬間變得聒噪。
“大姐剛剛醒來,各位還是安靜一點的好。”王漠河站在一旁臉上掛著劫後餘生的笑容,王錦笙是他最親近的姐姐,遭了這麼一劫,他滿臉疲憊,這兩日他天天望著姐姐好,實在沒怎麼睡好覺,不過好在現在可以鬆口氣了。
“皇上駕到!”突然傳來尖尖的一聲。所有人聽到全部跪地行禮。
“不必多禮,漠河說的有道理,錦笙確實需要好好休息。”連一國之主的聖上今天也抽出時間來了一趟,他本是要微服私訪體探民情,本來順道來看一眼,誰知恰好遇到錦笙蘇醒。他站在床邊,錦笙抬頭看到,強忍著暈眩的感覺,微微一笑。
“陛下如此關心錦笙,臣女實在感激。”
“陛下,臣女陪著錦笙姐,您去休息便好。”張可依低著頭行禮。
“嗯,若是出了任何事,去皇宮向朕說明便好。”他轉身出了門,其他人也開始爭吵
“我想呆在這裡。”馮素恩小聲嘀咕一聲。
“三皇子殿下,知道您擔心家姐,不過不必了。”王漠河臉上的疲憊沒有消散。“姐,父親母親這兩日日日擔心您,母親都病了,父親剛剛隨皇上進來沒空說話,我先去請母親,姨母在照顧她。”
“錦笙姐,我先去請郎中,等等我。”欒雲甘先行一步去“立功”,曲婉娥忽然拉了拉杜楚騰的衣角。
“怎麼了?”
“我們去練武吧。”
“現在?”
曲婉娥隻是把頭埋的更低:“對,現在,最起碼要把體魄強起來。”
杜楚騰明白她在想什麼,他拍拍她的肩膀。
“那我們走吧。”
“那我便與素恩先走了。”陛下今日還有要務在身,太子不好在這多待,馮瀟霆攬過馮素恩的肩,在他身邊耳語兩句,兩人轉身離去。
“我在這裡陪同。”韓清林原本是想這麼說的。他今天難得有空,剛去集市上買了些東西來,比王錦笙蘇醒的時候來晚了些,他將東西放到一旁,往前走了兩步。
這話說到一半,一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很不爽的聲音,“不必了,我留下便好。”鄭源茌一直在床邊站著,整個人的視線幾乎黏在王錦笙身上。而這話其實並不合禮數,韓清林再怎麼說,那也是王錦笙的堂兄,而鄭源茌這一下……韓清林張了張嘴沒有多說什麼。
“鄭公子,”就是在這時,王漠河回來了,與兩個婦人一道。他看了一眼鄭源茌,而後者毫無反應,說話的婦人長得並不多漂亮,而且也並沒有多麼端莊的氣息,她攙扶著的另一位婦人便不同了。她雖然穿著並不怎麼華麗,但身上散發出的氣質卻是莊嚴的,眉眼之間都與王錦笙有幾分相似,若不是因為愁容,她臉上歲月的痕跡應該更少一些。
這便是王錦笙的母親,當年叱吒風雲,改變了眾多女子命運的女官翟樂,王翟氏,說話的婦人便是王家的妾室,柳氏。
“鄭公子對我們家錦笙很是上心啊。”柳氏微笑著看了鄭源茌一眼,翟樂隻是欣喜地叫了一聲錦笙,便坐在床邊握著王錦笙的手,再無後話。張可依在兩位夫人一進門的時候就站了起來,在翟氏過來的時候攙扶了一下。
“母親,錦笙這不是好好的嗎,您可要養好身子,若是因為錦笙傷了自己,錦笙可是會傷心的。”王錦笙有了些力氣,眼前也清明了不少,她把頭靠在自己的母親身上,微微撒嬌嗔怪道。
“好好好,你現在身體怎麼樣,疼不疼啊。”
“沒事了,母親。”
“你瞧母親,叫膳房給你煲了湯,來的時候急,忘了,母親這就去給你端。”說著便急匆匆地要出門,柳氏連忙追上兩步,“夫人,這種事叫下人去做就好。”
“不。我親自去,錦笙的事我親自來。”
柳氏勸不動她,隻好跟了上去,王錦笙衝她微微點頭,“勞煩姨母費心了。”
王漠河至始至終都看著鄭源茌,鄭源茌卻絲毫不在意他。他正欲說些什麼,身後渾厚有力的聲音又宛如一麵牆。
“錦笙,你醒了?”
“父親。”
“嗯?。”
王錦笙之父王皓宸上下打量著鄭源茌,但其實兩人之前就認識,說起來,鄭源茌甚至在王皓宸手下做事,他一直很尊敬這個辦事穩妥的前輩,王皓宸也很是欣賞他,欣賞他身上和自己一樣一心為國的心,似有似無的都在把他當成下一任宰相培養,都說若是王宰相退位,那下一個坐上這個位置的,大抵是鄭源茌。
而這下鄭源茌終於有了反應。也隻不過是抬頭看回去,眼中說不出是敬重還是不客氣。這樣的神態持續了一瞬,然後他微微低下頭去,恭敬的行了個禮。
王皓宸眼神變溫柔了一些,走到王錦笙床邊,“錦笙沒事便好。”
鄭源茌低著頭站在他身邊,他對鄭源茌點點頭,“鄭公子真不愧是當代年輕人中最優秀的。小女這次得救,還要好好感謝鄭公子。改日,王某一定登門拜訪。好好道謝。還要感謝鄭大人,養出了一個這麼好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