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一樣，錦笙，有時我看你竟會生出一種我也參與了夫人童年的感覺。

在這樣的環境裡生存，會不自覺地感到幸福。

就像我說的，因為我，表兄得到了關注，他的能力也被證明，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被冠上了福星的名頭。

但有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我會想，如果當時我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有沒有可能比現在更幸福。

錦笙，你不能和我一樣，我知道你要嫁的便是你愛的人，但你不能和我一樣。

哪怕結局再好……再好……你不能淪為用自己的意願換取大家歡喜的人，你應該就像夫人一樣，有著世人驚羨的愛，也有自己的事業，什麼都好……永遠不要埋沒那個獨一無二的你，不要淪為工具。

不要淪為工具……

不必要領導，也不要屈服。

柳氏知道，王錦笙一直都在這麼做，她不覺得世人誰比誰尊貴。但看到自己的侄女變成這樣，看到王錦笙定下婚約，在人生最後的時刻，她突然好怕。

氣息虛弱了。王錦笙依然安撫的握著她的手。“姨母，錦笙很高興您能和我說這些，在錦笙看來，其實您也沒有放棄真正的自己。您讓母親教你寫字，自己去學著做成衣，請父親幫您開了些店鋪，我知道，而且我也很尊重您，您還記得嗎？您曾告訴我，您肯定不止於此，您說：‘隻憑這雙手，我可以完成很多事。’”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言傳身教，您也是我的老師。

“錦笙當然不會嫌棄您的東西，但是，您該把它們留給柳茹和葉蓁，那上麵有您的意誌，而她們會把它延續下去。”

王錦笙聽見她說了個“不”字，把頭湊上去，然後她聽見她說：“她們不懂事，但她們都是好孩子，你彆怪柳茹……彆怪她。是我沒教育好……”

王錦笙愣了一下，柳氏在哭，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不安的氣息。

王錦笙深呼吸著，慢慢哼起了歌，是從母親那學來的。

柳氏漸漸安穩了下來，十幾年前，在她剛來這裡的那天晚上。

有人推開了她的房門，本就睡不著的她一下子坐了起來。翟樂拿著把扇子，走進房門。

“剛離開家都會不安的，我雖然對你有些隔閡，但我看得出你沒有惡意。”

她們肩並肩，翟樂唱起了歌。

雖然她也不希望夫君納妾，但這姑娘被送來，不接受又不知要飄到哪裡去。

她替夫君做了決定，留下她吧。她見的人太多，一眼就能看出人的本性。這人哪裡壞呢？

那個夜晚，王府多了一個離家的靈魂。並告訴她，這就是她的新家。

今晚，歌聲回蕩在屋子裡，告訴她——就算離開去到彆的地方也不要怕……

歌聲會一直陪著你。

王錦笙走出房門，看向那幾個下人，他們一下反應過來，幾個和柳氏較為親密的侍女捂著了嘴。

王錦笙開口道：“收拾完就去睡吧。”

她沒有讓人陪同，一個人往屋子那邊走。

路上，她忽然停住了，深吸一口氣，然後搓了搓臉。再抬起頭來，她看到不遠處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她沒有多想，撲上前去，緊緊與那兩人相擁。

“爹娘永遠陪著錦笙好不好……”她的聲音悶悶的，女人輕撫著她的頭發。

“錦笙……人都有離開的那一天。”男人拍著她的背，安撫到。

“不要……”她的聲音變小，淚水湧出眼眶，思緒一旦開始便停不下來。“錦笙不要看著爹娘離開……”

想想便是難受至此的酷刑，所有人心上都壓著一塊石頭，不能喘息。

沒人回答她，也沒人能回答她。

王柳茹坐在床上，閉著眼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許久才張開眼睛。

手邊的釵上刻著一個“笙”字，她拿起來看著，淚水在她毫無表情的臉上劃過。

她很喜歡這支釵，覺得它是世界上最適合自己的飾物，而它是宮裡的娘娘為王錦笙挑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