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見人沒轉頭看她,也沒惱,下一句話脫口而出:“所以我也不會和彆人一起喝酒。”
謝觀海把剩下半罐喝完,拿過她手裡的,又把剩下的幾罐放在屋簷側邊,站起身,腳踢了踢她的雨靴,“走了。”
“哦,拜拜。”夏晴蹲著跟他揮手告彆。
謝觀海又踹她的鞋,這會用了點勁兒:“我叫你走。”
夏晴認命的站起來,她打開手電筒往回走,謝觀海就這麼跟在她身後,沒打開手機,也沒說話,兩人間隔一些距離。
到了酒店門口,夏晴想跟他說話,又怕吵醒人,她拿著手電筒回去找他,“謝謝你送我回來,拜拜。”
對方沒理。
“那我以後有機會還找你喝酒。”
對方還沒理。
夏晴自顧自的擺手,走到酒店門口目送他。
謝觀海把帽子兜在頭上,淋著月光繼續走。
又消失在那個拐角處。
——
夏晴偷喝酒這事沒被發現,但也過了癮,很久都不在想這個事兒。
倒是手機上多了一個聯係人,她是在第二天早上發現多了一條短信,對方很冷酷,隻有六個字——八百塊,謝觀海。
原來那人叫謝觀海。夏晴編輯短信,真情實感的好好謝謝一番。
對方還沒理。
夏晴把對方存在聯係人裡,先打了謝觀海,後又刪了,換成八百塊。
“晴晴。”
敲門聲響起,是舅舅。
夏晴打開門,讓舅舅進來。
她坐在床上,舅舅坐在凳子上,手上還拿了一本相冊。他把相冊遞給夏晴。
“這裡麵,有你爸媽的照片,你看看吧。”
夏晴突然知道了他想要說什麼,相冊擺在腿上,頂著肚子,舅舅每說一句,那相冊就往裡壓一分。
胃頂著難受,聽的話更難受。
“你媽媽不是不找你,是,去世了,生你時大出血,你爸爸不知道去了哪裡。”舅舅說話速度慢下來,控製話中的哽咽:“你的養母,是你媽媽的同學,你早產,生下來身體就不好,這的醫療條件你也知道,他們家沒有孩子,就把你抱過去,當親生女兒養,條件是,不能讓我們去看你。”
夏晴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低著頭,沒說話。
舅舅又坐了會兒,沒什麼可以交代的,他走出房間,把門輕輕關上。
還能說什麼呢,說你媽媽哪怕身體不好也要把你生下來,說其實我們每年都去偷偷看你,說你養母家破產了,沒辦法再負擔高額的醫療費,說,舅舅哪怕把酒店賣了,也會給你治病。
這些話太蒼白也太沉重,他不想說,他得做,得讓孩子真正接納他們才行。
夏晴撫摸著相冊表麵,相冊樣式很老舊,外封皮是一朵大紅花,塑料膜已經破了,又拿膠帶粘上。四周沒有褶皺,保存的很好,能看出來,保存的人很愛護珍惜它。
她不想打開,打開意味著,她得在這認命,她接受這個結局。她不想認,但沒人欠她,她其實找不到人恨。
她最終還是沒有打開,把相冊放在了櫃子裡,放的珍重,她想,再給她一點時間,她願意打開的。
夏晴心口有些燜,她抓了件防曬服,打算出門透透氣。
“晴晴,你去哪?”姥姥正在店裡看店,拿著蒲扇扇風。
“我去透透氣,街上溜達溜達。”夏晴邊出門邊換好衣服。
露腰的半袖,牛仔短褲,運動鞋,她最常見的打扮,她出門走了幾步,看向周圍人的穿著,好像沒有像她這樣,露大腿,露腰。夏晴站在原地猶豫了幾秒,把防曬服拉鏈拉上。
她其實也不知道要去哪,就是不想再待在家,她邊走邊記路,躲開昨天說的那家街道儘頭的灰色圍牆大院,順著神山的方向走。
“求求你放過我吧。”
夏晴猛的聽到前方拐角處的哀求聲,是個女生,聲音細細軟軟,顫抖的不行。
“不是說了嗎,跟哥哥去前邊飯館吃個飯,我就讓你走,交個朋友而已,彆害怕啊。”
最後四個字掐著嗓子,故意說的扭捏,引得身邊人哈哈大笑起來。
這些混雜的聲音裡,起碼有五六個人,夏晴不敢再向前,她沒轉頭,悄悄往後,手指按到110的快捷鍵。
“我艸,這怎麼還藏著一個。”
夏晴下意識就想跑,但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