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習慣性地摸了摸手上的尾戒，冰涼而結實的觸感讓她找到一點安慰，暗無天日的鬼地方呆得時間久了人的感官反應都遲鈍了好多。

...又是這場夢。

睡了一夜睡出一身黏糊糊的汗，睡衣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尚曦隻好拍亮床頭燈拿著衣服再次走進浴室洗了個戰鬥澡。等到她剛好洗完，擱在地毯上的手機開始鬨鈴。尚曦跪坐在地毯上劃掉鬨鐘，看見屏幕上的幾條消息選擇了忽視。

走到窗邊向兩邊拉開窗簾，一束光赫然出現在她麵前，尚曦微微眯起雙眼適應外麵的光線。就著這見怪不怪的鬼天氣尚曦把還沒來得及放進衣櫃裡的衣服統一拿出來分門彆類放好。

收拾好下樓，尚曦有些魂不守舍地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來到一樓隻看到傑拎著咖啡豆袋子在坐台前煮咖啡。尚曦拉開冰箱門從裡麵拿出一袋燕麥麵包和傑招呼了一聲，傑正在研究如何啟動咖啡機低聲回應。

“This machine is intentionally tricking me！”【這機器是在故意整蠱我！】

尚曦的燕麥麵包都烤好了，傑還在搞鼓他的咖啡機，尚曦無奈地咬著麵包看著他從桌上翻出一張說明書遞給他，卻被無情地拒絕了。

“有說明書還不使用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可以不需要說明書的，等著瞧好了女士。”

尚曦一邊托著下巴看窗外，一邊吃盤中的麵包。旁邊傳來咖啡機啟動的聲音看來是傑終於成功了，尚曦解決掉最後一口麵包起身準備走人卻被傑叫住。

“確定不來一杯咖啡嗎？”

“不了，現在不是工作時間，比起咖啡我更想來一杯純牛奶。”

“哇啊，你昨天晚上做噩夢了？”

“額，算得上是吧。現在是有明顯的黑眼圈嗎？”

尚曦用水衝洗乾淨盤中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心裡莫名有些煩躁，她不太願意跟任何人提起昨天晚上那莫名其妙的夢包括被察覺哪裡不一樣。

“的確很明顯，你皮膚白當然容易被看出來。話說回來，你睡了好長時間你看看現在都已經是下午時分，Sally他們都要從超市往家裡趕了。”

“知道了，我出去一趟。”

尚曦突然站起身丟下一句便出了門，傑雖然不明其中也隻是隨意地聳聳肩。

距離平安夜越來越近，奧斯陸的街道上的溫馨和諧氛圍感也日漸增加，挪威已經與大雪發生著漫長糾纏無論是在山城還是到城市，一眼望去天地始終是白茫茫的一片。

尚曦踩在鬆軟的雪地上，身後跟著一串串深深淺淺的腳印，空中飄落下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入掌心的一瞬間化作冰冷的水，隨後取而代之的是一團藍紫色的火苗。那團躍躍欲試企圖想要吞噬生命的火苗將冷空氣迅速上升，外焰在風中搖擺不定一不小心就將旁邊的枯枝燃燒殆儘。

看著好像在蓄勢待發的火苗，尚曦輕笑了下而那笑意卻始終不達眼底，收起那團火苗原先回到挪威的喜悅與噩夢帶來的煩躁早已不知在何時被火焰吞噬乾淨。

視線轉向進來前的巷口外熱熱鬨鬨的街道一角，尚曦背靠著牆角平靜地垂下腦袋閉眼，任憑風雪席卷全身也一動不動。

整理好情緒後，尚曦拍拍身上的積雪朝著巷口走去，當人世間的所有喧囂再次喚醒遲鈍的大腦神經，耳邊的風聲加劇流動速度企圖與天地融為一體，城市廣場中央華麗奢侈的聖誕樹在黑夜降臨之時與周邊的彩燈一同打碎了寒冷的夜晚。

尚曦掃過麵前青蔥的聖誕樹，注意力被樹杈尾端隨風搖晃的火紅花瓣所吸引，上前一步輕輕撫過花邊時，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被這樣的小玩意勾起興趣。

或許是像極了海底的紅珊瑚卻猶如夢裡那似夢非夢而晶瑩剔透的魚尾。

“It's very beautiful, isn't it.”【很漂亮，是吧。】

尚曦聞聲回過頭，目光落在身旁這位說話者身上。

“This was done by me personally, but unfortunately it not only took a long time but also resulted in complex workmanship.”【這是我親手做得，隻可惜花費的時間很長做工也很複雜】

“It has been proven that it is very suitable to partner with Christmas trees.”【事實證明，它很適合和聖誕樹做搭檔。】

“Your accent doesn't sound like a local, are you a tourist？”【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你是遊客嗎？】

“No, my father is Norwegian and my mother is Chinese. For some reason, I grew up in China.”【不，我父親是挪威人母親是中國人，出於某些原因我是在中國長大的。】

尚曦看著眼前這位年輕漂亮的女人坦然地解釋道。

“那巧合，我之前也在中國住過一段時間，中文說得還算不錯你覺得呢？”女人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弧度，神情溫柔，歪頭詢問道。

“聽著確實很不錯。 ”

“這片花瓣的靈感來自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傳說，當夜晚降臨第一顆流星劃過天邊落下，今後發生的水逆事件都將會慢慢好起來。”

女人溫和地看了眼尚曦，眼裡劃過一絲神秘和難以察覺的意味。尚曦輕輕捏著指尖那薄如冰翼的花瓣，略微思考後，回複道：“是嘛，我好像也聽說過。在很久之前在一本老舊的西方傳說集裡，那也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

說話間尚曦的神情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和平靜。

女人沒有繼續接她的話聊下去，嘴角微微彎起不明顯的弧度，隻是無聲地注視著眼前燈火輝煌的聖誕樹。尚曦卻沒有看出她眼裡帶有任何笑意，抬頭與漫天飛雪麵對麵。

直到被凍得不行了，尚曦才恢複正常看世界的姿勢，站在旁邊的女人早已不知何處。尚曦覺得這人怪神神秘秘的，一來一去都是不聲不響。

天色暗沉，風雪也更加肆無忌憚在人間闖蕩，尚曦才意識到已經出來這麼長時間，估計Sally要著急成團團轉的螞蟻。一想到Sally,尚曦也離開了聖誕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