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席卷到林頌安身側。(2 / 2)

春天不走遠 十酒月 5076 字 9個月前

“我不想進舞團。”

池聿微愣,似是沒聽明白,皺眉走進了些:“你說什麼?”

林頌安眨了下眼,一切歸於具體。

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時,她頓感些許後悔。

她和池聿說這些有什麼用?

林頌安故作輕鬆,簡言道:“就是……老師們希望我畢業進舞團跳舞,但我其實想做其他方向,兩條路在糾結呢。”

聽起來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池聿鬆開皺起的眉頭,語調平靜:“如果拿不定主意,就選自己喜歡的。”

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

頓了頓,林頌安反問道:“我想做的方向和舞台無緣,你不會認為我放棄在台上跳舞……太可惜嗎?”

“你自己覺得可惜麼?”

林頌安搖搖頭。

“那便不可惜。”池聿說。

無言許久。

林頌安扯唇笑了下:“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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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校後,林頌安特意找到黃霜給出自己的答複。

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做好了心理準備,總之黃霜隻是沉默片刻,而後語氣淡淡地吐出一句:“你想好就行。”

說到底她隻是一名舞蹈老師,沒有權力將未完成的心願強加給自己的學生。

完成一樁心事的還有丘詩芸。

那日去見了製片人後,那姑娘便興高采烈地同林頌安說,有個劇組在籌備網劇,她勉強得到一個隻有兩句台詞的背景板角色。

機會雖小,可對一直在努力爭取的人已經是莫大幸福了。

姑姑搬家這天,林頌安特地從學校過來幫忙。

東西其實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些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還擺在外麵。家具和電器大多都被沈舒萍賣給了回收公司,眼下,這間原本存在著生活氣息的溫馨屋子,頓時變得空空如也。

“頌安姐。”

陳諾見她來,打了聲招呼。這姑娘向學校請了兩天假,坐三個小時的高鐵回來接自己的母親。

林頌安朝她彎彎唇,隨即望向地上堆在一起的幾個大箱子:“這些都要帶走嗎?”

陳諾點頭:“這都是我媽要留下的,不過我們坐高鐵也帶不走,一會等搬家公司來了,讓他們直接拿去寄。”

“諾諾,你幫我看看我號碼輸對了沒有……”沈舒萍扶著老花鏡從房間裡出來,“哎,頌安什麼時候過來的,學校今天沒課?”

“今天隻有一節課,上完了。”

“這樣啊,那你幫我看看我這號碼,怎麼打不出去?”說罷,她又從自己女兒麵前走到林頌安身邊。

一旁的陳諾見怪不怪地聳聳肩,嘟囔了句:“頌安姐才是親閨女吧……”

林頌安瀏覽一眼她的手機屏幕,隨後伸出手指了指:“姑姑,少輸了一位。”

聽此,沈舒萍又數了一遍,才輕拍大腿:“難怪。”

“媽,你這老花鏡是不是不好使?都說了我帶你去醫院讓人醫生給你測一測,配一副好點的,你非得用自己這個不知道哪個路邊攤買的。”

“花那錢做什麼?”沈舒萍嗔她一眼,“我現在要搬走了,到你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著新的工作,省點錢。”

“我兼職的工作也養得起咱娘倆,淨操心。”

此話一出,沈舒萍電話也不打了,伸出五根手指頭和她盤算:“媽媽租房總要花錢吧?租了房子就要水電費,還有平時買菜做飯不用花錢啊?再加上逢年過節的給你買衣服買鞋子,這都要花錢……”

“行行行,”陳諾食指交叉抵在嘴巴前,“我說不過你。”

林頌安淺笑著不語,站在一旁安靜地聽母女倆鬥嘴。

見她們說完了,她才安慰沈舒萍道:“姑姑,您也不用太焦慮,陳諾成績好,學校給她免學費,每年還有獎學金,加上兼職湊下來,還不至於太拮據。”

陳諾在旁邊一個勁點頭,用肢體語言讚同林頌安的話。

“你們小姑娘就是把生活想得太簡單了,”沈舒萍搖搖頭,“等到真的換了個環境,一切都是從頭開始,怎麼會有你們以為的輕鬆?”

“人呐,反而是結束的時候容易,開始難。”

林頌安微頓,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麼話,輕挽著沈舒萍的手也稍稍失力,垂回自己身側。

“好了媽,彆老說傷感話。”

林頌安也跟著“嗯”了聲,溫聲道:“反正您就放寬心,等過陣子安頓好了,我要是有時間的話就去看你們。”

沈舒萍摸了摸林頌安的腦袋,滿眼慈愛:“我們這一搬走,你平時就自己一個人咯。”

“我可以的姑姑,”林頌安莞爾,“我現在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了。”

沈舒萍又想到什麼,“你那小姑姑最近也沒給你打電話?”

林頌安搖搖頭,耐心解釋:“她工作忙,再加上時差,湊不出時間也能理解的。”

“那孩子也真是的,當初拜托我多關照你一些,怎麼自己反倒看起來沒那麼上心,你說你一個小姑娘一個人住,她也不知道多問問。”

林頌安覺得這番話似乎對小姑姑有誤解,不過她也沒過多解釋,畢竟沈舒萍和小姑姑平時不往來,不了解是正常的。況且沈舒萍話裡話外都是為了自己抱不平,她總歸不好去反駁她。

“她有自己的生活。”

林頌安最後隻模棱兩可地說了這句話。

“搬家公司怎麼還沒到?”陳諾在窗邊探了探,“媽你催一下,不然我們一會要趕不上了。”

沈舒萍如夢初醒地拍拍腦袋:“我剛才是要打電話來著,就被你們倆給打岔了。”

“那你現在快打。”陳諾語氣無奈,不敢有脾氣。

等沈舒萍打點電話,都已經快中午了。

對方到這快的話估計也得半個小時,母女倆的高鐵在下午三點,若是還不行動,恐怕真的要趕不上。

“姑姑,要不您先把剩下的東西收一收,這幾個箱子我和陳諾試著先搬下去。”

“這麼重,你們怎麼搬得動?”

“我們試試唄,”陳諾附和林頌安,“總比坐這乾等著強,一會還能憑這個和搬家公司講講價,媽你不是愛省錢嗎?”

“省錢也不是這麼省的,”沈舒萍態度倒是很強硬,“樓道這麼小,你們兩個擠著哪能下得去?”

陳諾有些焦躁:“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下不去?”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固執……”

眼見兩人又吵起來了,林頌安這回連話都插不進去,隻能無措地站在門邊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找到個語言縫隙,她正欲開口,卻被身後隱隱傳來的腳步聲分散了注意力。

下一秒,未等她轉頭。

低沉的聲音忽而響起,混著一股室外的涼意,席卷到林頌安身側。

“我來搬吧。”

林頌安驀然回首,看見男人不知何時站在門邊,站在自己身後。

眼眸漆黑,肩上是逐漸化成水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