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心臟不受控地猛烈跳起。(1 / 2)

春天不走遠 十酒月 4254 字 9個月前

方寧離開後,洛北連續幾日飄雪。

林頌安沒有把腳腕扭傷的事情告訴黃霜,因為即便說了,黃霜也不會考慮讓她退賽,反而會更加嚴格要求她。

巧的是這幾日黃霜似乎家裡有事,向學校請了一周的假,因而比賽前的練習都是林頌安獨自一人完成的,她很大膽地改了原先編排好的動作,好讓腳腕的發力更舒服些,減少出現失誤的可能。

比賽當天,雪沒有停。

她特意起了個大早,畢竟西府山莊距離比賽場館並不近,再加上雪天路滑,總是會有不可預料的風險。

前幾天黃霜還曾問她最近怎麼沒住宿舍了,林頌安告訴她家裡舞室練舞方便些,況且這幾日丘詩芸也忙得常常不在校,她一個人住宿舍還不如住家裡有安全感。

剛走到路口,林頌安餘光瞥見另一個方向的那條街走過來一抹黑色的身影,她正欲往旁邊讓,頭卻先一步扭了過去。

當觸及那張熟悉的臉時,緊繃的情緒連自己都沒察覺到地鬆懈了些:“池聿?”

池聿點點頭,視線掃過她頭頂的雪花,從容道:“這麼早要去哪?”

“我今天去比賽,”林頌安說,“怕來不及,提前一個小時出發。”

聽此,男人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她的腳腕,遲疑道:“扭傷好了?”

“沒太好,不過也不礙事,以前不是沒有帶傷跳過舞,忍忍就過去了。”

“實在跳不了便算了,”池聿微微皺眉,“關節受傷沒完全好,再發力容易留病根。”

林頌安抿著唇,她內心其實也不太想跳,但事到如今貿然退賽恐怕會給彆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她拿不拿獎無所謂,隻是害怕浪費大家給她的機會。

“我會小心的。”她輕聲說。

池聿沒再說什麼,無言地盯著她頭頂的落雪。

林頌安今日畫了舞台妝,還特意挽了發,然而冬風卻不解風情,如刀割般往她臉上撲。

在軟件上打的車還沒到,等待中她不斷地低下頭,防止臉被吹僵。

男人站的地方處於避風處,側邊有一堵牆,遭受不到這些。

見她麵露難色,池聿忽然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臂,將人往自己身側帶。

“站這裡。”他說。

察覺到背後抵著牆,林頌安這才將埋在圍巾裡的臉抬起來,動作間,卻猝不及防撞進男人深邃的眼底。

時間尚早,路口空蕩蕩的,偶爾經過幾個行人。

衣物在兩人毫不知情地情況下左右摩擦著,離得更近了,池聿便將她看得更清。那雙向來晶瑩的雙眼此刻就在他眼前,望著他,一眨都不眨。

他輕滾了下喉結,聲音不自覺發沉:“頭發上有雪花。”

林頌安猛然回神,慌亂地抬手去摸自己的發頂,小聲道:“在哪兒……”

“這兒。”

磁沉的嗓音灌入耳朵裡,令她的心臟不受控地猛烈跳起,緊接著的,是頭頂傳來的很輕的觸碰感——池聿替她掃下了落雪。

林頌安揪著身前過長的圍巾,暗暗懊惱明明前幾天他都背過她了,那會也不覺害羞,而現在他隻是替自己理了理頭發上的臟東西,怎麼感覺這般不自在?

“池聿,”她沒看他,轉移話題道,“你來洛北一個多月了吧,待得還習不習慣?”

男人垂眼盯著她顫抖的雙睫,緩緩道:“還沒太習慣。”

“嗯?是飲食方麵還是天氣方麵?”林頌安仍沒抬頭,視野裡是留下幾串腳印的雪地麵,“我沒去過南方,也不知道那兒生活環境怎麼樣。”

“沈澈在平南念了四年書,工作兩年,都沒去找過他麼?”他說。

“沒,”林頌安說,“最開始那兩年我還在讀高中,後來一到假期他就會回來,我也沒什麼理由去找他。”

沉默良久,在林頌安以為他不再說話時,男人才又開口,嗓音低沉娓娓道來:“平南潮濕,常常下雨,夏天陽光很猛烈,冬天很冷卻不下雪。飲食偏甜,不太重口,方言遍地,每隔一個區是一種。”

“沈澈說他一開始去的時候也不習慣。”他說。

林頌安稍頓,而後抬頭與他四目相對,兩人之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她聽池聿講,卻好像真實了解到了那裡的生活。

“聽起來……像是個有煙火氣的城市。”林頌安說。

怎料麵前的男人忽然扯了扯唇角,語氣裡夾雜著很輕的嘲弄:“隻是聽起來罷了。”

街上的車輛陸續多了起來,來來往往間,竟無一輛是為他們停留。

明明應該催一催司機的,隻是林頌安窺見這副表情的池聿,雖不知道他為何看起來對那座城市如此抵觸,但還是忍不住對他說:“如果……如果你在洛北還不適應的話,就和我說,我在這出生,待了將近二十二年。”

她抬手輕扯他的袖口,動作安撫:“除了沈澈哥,你還可以信任我。”

黑眸一閃而過的怔愣,池聿似是完全沒想到,麵前這個身形單薄,在沈澈口中總是獨來獨往的姑娘,會和他講這樣的話。

他依稀想起從前,在那間乾淨整潔的房間裡,也有那樣一個人笑容乾淨地對他說——我是把你當朋友,你得信任我。

這對鄰家兄妹倆也還真是有默契。

池聿情緒不明地“嗯”了聲,沒講多餘的話。

“我看看我車到了沒有。”

她這才想到要去翻手機,許是剛剛講話太過投入,屏幕亮起後,林頌安才驚覺司機師傅給她打過五個電話。

點開打車軟件,三分鐘前,訂單就已經被取消了。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個半小時,車程大約五十分鐘,焦急也於事無補,林頌安隻好妥協地重新發起訂單。